配方博弈（十一）

　　假设李帅的房间原来是一片寒山瘦水的话，那宁夕就是春风：虽然不过数日，已经满眼温馨绿意。

　　李帅在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宁夕很幸福地看着李帅。“我明知你说的是假话，但还是挺高兴的。”

　　“真话。除了我妈做的饭，你的最好吃。以前你最讨厌做饭，认为吃饱了就行，没必要瞎耽误时间。我记得你的菜谱一共就6样：白菜炒肉、肉炒白菜、炒白菜、炒肉、汤里有菜、菜里有汤。”他扳着手指头在数。“现在你怎么转变了观念？”

　　“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要征服一个男人，必须通过他的胃。”

　　李帅住宅对面，有一座30层的高楼。在29层的一间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秦芳在用一架德国远红外望远镜观察李帅的房间。望远镜性能绝佳，加上李帅的房间没有拉窗帘。故而一切清晰可见：李帅正与宁夕在沙发上亲热。她用带蓝牙耳机的移动电话与麦建说话：“看来你的一个亿和我的一千万泡汤了。”

　　麦建不紧不慢地反问：“怎么？”

　　“你希望我占领的位置，已经被人占领了。”

　　“也许是只鸡。”

　　“我要是连鸡和正常女人都认不出来，还敢接你这活？”她调整焦距。镜头落在宁夕乱扔在一旁的衣服、首饰上。“你见过有鸡穿“夏奈尔”牌内衣、戴钻石首饰的吗？”

　　麦建鼓励道：“努力寻找，总有机会。”

　　“一名女记者，在结识了一位著名的足球教练之后，从她原来供职的足球周刊，跳槽到一家足球报纸。这个行动致使周刊的销量锐减。周刊的主编急了，赶紧派一个比她更年轻、学历更高、更漂亮的女记者去采访这位教练。但一点效果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麦建不耐烦地说：“有事说事，不要啰唆！”

　　“因为这个位置是唯一的位置。一旦被占据，后来的人再优秀也没有用。”

　　麦建强调道：“接近李帅的办法，不止一个，不要只把自己当成女人。”

　　别的人思考重大问题时，总喜欢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方兴却不同：他只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方兴的先天条件相当不错：父亲是一位老红军，官至大军区副职。他自己在军队里，就入了党、提了干，后来还取得了美国斯坦福大学公共行政管理硕士学位。这到任何地方，都是响当当的。

　　有了这些，应该仕途顺畅。如果不是在临江市做常务副市长时，发生了那场污染事件，他此刻恐怕已经在省长位置上了。

　　当时，路过临江市的一艘货船发生了事故。船上的苯泄漏到江水中。他虽不是学工程的，但也知道苯是有毒物质，可一旦让媒体知道，就会引起轩然大波：起码沿江一带要停水。水是工业、生活的公因子，一旦叫停，必是一场大灾难。因此，他下令封锁了消息。当然，他有预案：通过协调，让属于国家电网公司主管的临江水库，加大流量到平时的三倍：这样，苯就会很快地被稀释。

　　事情原本就这么顺利地过去了。可不知道怎么被临江大学的一位教授知道了。在人大会上，突然发难，把事情原原本本地捅了出来。

　　这种事情，轮到别人身上，撤职是一定的。但他只是到了隆德集团公司当总裁而已。用他的朋友的话说：“这是因为你的质量大。”

　　质量大的物体，可能不会被质量小的物体击毁，但无疑会影响它的速度。

　　初来隆德集团公司，他甚至对祝启昕怀有一种感激之情——感激之情，在常人很普通。但在官场上，却是不常见的：搞政治的人，如果被感情蒙住眼睛，无异于自戕。——但一个月的调研之后，他立刻明白了祝启昕的用意：祝从来把隆德当做自己的领地，在于建欣当政时期，确实也是如此。偌大一个隆德，被你一下、我一下，搞得摇摇欲坠。当然，从表面上看，还是金碧辉煌的。祝之所以要他来，不过是维持这虚假的繁荣而已。

　　既然参加游戏，就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他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当然，不过是表面上的，并不真正地伤筋动骨。与此同时，制定了一个两年离开隆德的计划。

　　正因为如此，他才把经委主任这个位置看得很重：虽说经委主任也是正厅职，但却是旱涝保收的政府官员。闹好了，人大、政协的副职，还是有希望的：为官不到省部级，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风尘俗吏。

　　殷鉴不远，千万不能出事。悠悠万事，唯此为大！想到这儿，他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雪茄烟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