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

　　今古齐观

　　关于肥胖及减肥的新闻总是不少。上一周，有位减肥成功的“北漂燕子”在网上贴出33张图片，每张都注明体重和拍摄地点，直观向网友们展现她自己在3个半月内体重从172斤减到84斤的变化。还有位河南许昌的小男孩，只有4岁，体重却马上要突破40公斤，他妈妈为此很苦恼，因为无论他走到哪里，“回头率都是100％”，成了“明星”。现代研究发现

　　《礼记·大学》说:“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说的是一个人具备了“富”与“德”这两者，就能够安泰舒适，尽享人生。这个胖，显然不是肥胖；连读音都不同，那里读pan，阳平。但从古代起，真胖子就比比皆是，尚肥——以肥为美的时代比如唐朝就更不用说了，最著名的当推杨贵妃。《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写道，“我”在元宵节晚上猜灯谜，其中一条是“杨玉环嫁王约”，猜一地名，谜底为“合肥”。不用说，王约也是胖子，还比较著名。但书中(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注释说“王约，元人，曾任大学士”，恐有商榷的余地。历史上有好几个见诸记载的王约。《太平广记》卷二六四“沈昭略”条有沈王二人互开玩笑的记载:沈昭略“尝醉，负杖至芜湖苑，遇琅琊王约，张目视之曰:‘汝王约耶？何肥而痴！’约曰:‘汝是沈昭略耶？何瘦而狂！’昭略抚掌大笑曰:‘瘦已胜肥，狂又胜痴。’”这里的沈昭略和王约，都是南朝宋齐间人。另外，《全唐诗》卷七七九存有王约的一首《日暖万年枝》，虽然他的“爵里世次俱无考”，肥瘦更不知道，但不能排除这两个王约就是谜语所指。“瘦已胜肥”，说明南朝并不尚肥。

　　尚肥的唐朝胖子多，还有许多实例。杨贵妃的堂兄杨国忠冬天的时候，“常选婢妾肥大者，行列于前，令遮风”。唐玄宗有一天酒喝多了，问李白现在跟武则天的时候相比怎么样，李白马上说他们那个时候没法比。他举了用人的例子，说我们现在用人“如淘沙取金、剖石采玉，皆得其精粹者”；而他们那时候呢？“任人之道如小儿市瓜，不择香味，惟拣肥大者”。李白的话肯定有拍马屁的成分，但以此亦不难推断出武则天时，朝中高官一定有不少胖子。此外，搅乱唐朝天下的安禄山也是个大胖子。《安禄山事迹》说他“晚年益肥，腹垂过膝，自秤得三百五十斤”。安禄山来京城晋见，都是骑驿站的马，驿站为了给他备马伤透了脑筋。在买马的时候，先要“以五石土袋试之，能驮者，乃高价市焉”；他骑上了，要在“鞍前更连置一小鞍，以承其腹”。这且不算，还得在两个驿站之间“筑台以换马，不然马辄死”。令人惊奇的是，这么肥胖的安禄山，“玄宗每令作《胡旋舞》，其疾如风”，却灵活得很。这个时候，你就分不清楚他平常走路的时候，要“以肩膊左右抬挽其身，方能移步”，究竟是真是假。

　　身肥之外，亦有“心肥”一说。《啸亭杂录》载，乾隆“既诛讷亲，知大权之不可旁落”，乃倚重傅恒，每每“特命晚间独对”。有一天傅恒来晚了，“踉跄而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侍卫就开他的玩笑:“相公身肥，故尔喘吁。”乾隆哼了一句:“岂惟身肥，心亦肥也。”心肥，有人诠释说是指贪心不足以及权力欲极强，未知确否，但乾隆这句话令傅恒“免冠叩首，神气不宁者数日”，恐怕的确不是一句好话。傅恒这个人有为人称道的一面，但也有为人唾弃的一面。比如他的所谓“恩怨分明”，在于“有诋之者，务为排挤”；其本人还“颇好奢靡，衣冠器具皆尚华美，风俗因之转移”。他的家奴栾大更倚仗他的权势，“招徕无赖辈，肆行市衢间，无人敢过而问者”。

　　如此看来，“心肥”的危害其实比“身肥”要大很多。后者伤及的只是个人，前者危害的则是社会。

　　文/田东江画/赵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