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警察故事(82)除夕前夜

　　深圳警察故事(82)

　　除夕前夜

　　你没有看见的惊心动魄

　　你没有听过的曲折离奇

　　你没有想到的千辛万苦

　　你没有触碰的侠骨柔情

　　深圳商报记者沈小妮

　　“明天就是除夕了。”在回布吉警署的路上，钟俊心里有几分感慨，“又是一年过去了！”

　　（一）

　　自打2003年从阎王爷的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以后，钟俊总感觉时间不够用，一天一天跑得飞快。“还好这一年没虚度，总算做了件可以向自己交代的事情。”钟俊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厚厚的一摞，全是关于布吉铺设“电子围墙”的资料。2005年一开春，上级领导就决定在整个布吉建设闭路监控网络——也就是“电子围墙”，布吉警署治安中队民警钟俊接下了负责200多个监控点选址、定位的工作。从选定200多个监控点到画出光纤走线图，从铺设光纤线路的施工到最后验收，几乎都是他一手包办。这一年天天跑工地、走街串巷，装资料的单肩背包已经磨得起了毛边。

　　快到布吉警署，钟俊远远就看到一帮人坐在警署门口。“发生什么事情了？都快过年了，怎么还有人来生事？”钟俊仔细看了看，竟发现人群中带头的竟是一张熟悉的脸。“老范？他们来这里干吗？”钟俊心里纳闷，在布吉罗岗一带铺设电子围墙的光纤线路时，老范是施工队里的工人，为人挺老实的，怎么带着人来警署闹事？

　　钟俊把车停好后，径直走到老范面前：“老范，你们在这干吗？”盘腿坐在地上的老范，一见是钟俊，连忙站了起来：“钟警官！”

　　“钟警官，你来就好了！我们施工队的包工头带着大家的血汗钱，跑了！”老范眼圈一红，咽了咽口水，指着自己身后30多名工人：“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我们一分钱工钱都还没拿到。大家到处找人，都说已经把工钱给了包工头了，可包工头跑了，我们上哪里找人？！上哪里要钱啊？！有人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还等着拿钱回家过年呢……”老范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钟警官，我们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讨回我们的工钱，大家商量了一下，都说这个工程是你们做的，只好来找你们了。”

　　目光越过老范，钟俊看了看老范身后的工人们，一个个衣衫褴褛，直勾勾地盯着钟俊，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钟俊略微思索了一下，拍了拍老范的肩膀：“老范，你们先在这等等，我帮你们想想办法。不过，你们可不能闹事乱来啊！”跑了这么多地方找这么多人，终于听到一句愿意帮忙的话，老范拼命地点头：“钟警官，你放心，我的话他们还算听得进去。”

　　（二）

　　一直目送到看不见钟俊为止，老范才重新坐了下来，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下可好了，有钟警官肯帮我们出头。”老范叹了口气，告诉同来的工友。

　　“他能不能帮我们要回工资啊？”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沉不住，饿了好几天，憋了一肚子的气。“钟警官是个好人。他说帮我们就一定会帮我们想办法的！”老范看了那个小伙子一眼，带着浓重的湖南口音唠了起来：“我听人说啊，他在阎王爷那走了一遭，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那次他带着我们去施工，下了大暴雨，下水井被树枝和淤泥堵住了，可光纤线要从下水井走啊，被堵住了根本没法铺。”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警察，他只不过是负责工程监督而已，却二话没说，自己下了水井，用手把树枝、淤泥掏了出来，疏通下水井。等他爬上来时，浑身上下比我们还脏。下水井疏通后，我们正准备下去铺线，却发现钟警官浑身发抖，脸上蜡白蜡白的，颤巍巍地快倒下了。”有人递了根烟给老范，老范停了停把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边上的小青年听得聚精会神，催着老范往下说：“后来咋样了？”

　　老范吐了口烟，继续往下说：“包工头赶忙让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去。医生说他是在雨里泡了太久，感冒加重，导致肺感染。后来听别人说，他以前肺部长了一个大肿瘤，上班时突然连气也吐不过来，被送到医院去，险得很。前年刚动了手术，肿瘤取出来时有鸡蛋那么大呢！现在这里还有一道疤呢！”老范伸手在自己左肋比划了一下。“刚动了手术啊？！那他怎么还那么卖命？每天都跟着在工地上盯着！包工头都没他勤快！听派出所的人说啊，每段光纤铺线的线路，钟警官至少要走4趟！”一个30岁上下的工人一脸的不理解：这个穿制服、拿政府工资的警官为什么放着舒舒服服的办公室不好好呆着，非要出来外面日晒雨淋的？

　　“包工头对我们大呼小叫的，钟警官就不是这样的人！上次在罗岗施工时，天气太热，他还特意给我们买了水。”“就是！有时光纤接驳口出了问题，他来问我时可客气了，从不作践我们！换了是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包工头，我可不乐意告诉他，让他挨个地翻井盖挨个地找去吧！”一伙人坐在一起，一边等着他们的希望，一边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三）

　　“钟警官来了！”远远看到钟俊朝他们走来，30多名施工队工人纷纷站了起来，满眼都是殷切的希望。

　　“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你们的包工头，我看这样吧，你们先回住的地方，聚在警署面前也不是个办法，我再给你们想办法，这有点钱，你们先拿去吃饭。”钟俊掏出几百块钱，给了带头的老范。老范犹犹豫豫地接过钱，点了点头：“钟警官，明天就过年了，这些人有的整整一年也没回家了。我们也不想给你添乱……”老范没再说下去。

　　“你们有哪些人是一定要回老家的？”钟俊问了问。十几个人举起手。钟俊数了数人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帮你们过这个年的！”一听这话，老范终于忍不住眼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30多名工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赶紧起来！赶紧起来！”钟俊措手不及，30多名工人跪在他面前，他连忙蹲下来把大家劝了起来。送走工人们，钟俊才想起妻子孩子还在家等着自己吃晚饭。回到家，钟俊对妻子说起工人们的事情：“他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就别说买票回老家了。今天分局领导来慰问我这个病号，送了一千块的慰问金，我想先给他们垫上吧！”

　　当天晚上，钟俊开了车到批发市场，用自己的慰问金买了几十箱方便面，连夜送到工人们住的地方。第二天，他租了辆人货车，亲自把十几名工人们送到火车站，把剩下的慰问金全买了火车票，好歹也要让他们回家过个年。

　　把工人送上回家的火车，钟俊心里已经盘算清楚了：过年后，就带着工人们去把欠下的工钱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