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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洗澡水里捞出疑犯DNA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8日01:17 新京报

  北京市公安局“神探”左芷津,让作案现场开口说话与嫌疑人斗法

  

他从洗澡水里捞出疑犯DNA

  ■人物简介

  “北京的李昌钰”

  左芷津,男,52岁,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副总队长,法医学博士,公安部“第二届我最喜爱的人民警察”评选候选人之一。他1983年从警,2000年至2003年曾在国际刑警组织任职,被人称为“北京的李昌钰”。

  在同事看来,左芷津是嫌疑人的“知己”,总能猜到嫌疑人稀奇古怪的心理活动。

  在妻子眼中,左芷津的心跟嫌疑人“贴”得越来越近。

  ■刑侦档案

  ●2004年2月5日晚,30多名亚裔拾贝者在英格兰西北部莫克姆湾海滩捡拾鸟蛤时突遇涨潮,21名中国人遇难。遇难者均为非法移民,中国如何对待这些非法移民,成了国际关注焦点。3月5日,英国主流报纸、当地华文报纸均登出大幅照片:中国警方代表团团长左芷津,怀抱一大捧鲜花,走向同胞遇难现场,鲜花在海水中漂浮,左芷津低头默哀。

  ●2006年6月29日,北京朝阳区北苑家园两人在家中遇害。左芷津通过凶手留下的作案痕迹判断其右手受伤,从而使命案当天告破。

  

他从洗澡水里捞出疑犯DNA

  “干刑侦工作,现场是找到凶犯最好的老师。”左芷津坚持“让现场说话”。

  6月29日,凌晨2时,朝阳区北苑家园紫绶园13号楼207室,发生一起命案,一男一女陈尸家中。事发现场窗外立有一架梯子。

  “入室抢劫杀人”,根据现场痕迹,左芷津作出第一判断。屋内满是血迹,血型化验结果证明,除了两名死者,现场还有第三人受伤留血。

  “第三人应该就是嫌疑人,流血位置大致是右手掌心与手腕相交处。受伤过程极有可能是持刀杀人瞬间,刀突然脱落,划中手掌。伤势不轻,应该会到医院治疗。”仔细观察完第三人血迹,左芷津说。

  根据这一现场勘察结论,侦查员立即在北京各医院布控,梭巡右手伤者。当晚,传来消息:嫌疑人已在某医院落网。

  “他的受伤位置在哪里?”左芷津问。

  “右手掌心与手腕相交处,他说是作案时刀掉了,自伤。”侦查员回答。

  在北京的警察圈中,左芷津除了有一个市公安局刑侦总队副总队长的头衔外,还有一个绰号——北京的李昌钰。跟这个名字相连的,是一串串侦破传奇故事。

  几次约定采访,都因他临时有变,需要立即赶赴案件现场而告吹。7月20日下午2时,刚从一犯罪现场赶回办公室,他赶忙“召见”记者,“时间不由我安排,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大块时间,就这样先聊聊吧。”他说。

  白衬衫,没有一点褶皱;虽然天气很热,领带仍打得平平整整;眼神很温和,即使是直视,也捕捉不到一丝刑警惯有的威慑力。一眼看去,左芷津更像一名大学老师,很难将他与“神探”挂上边。

  但是,在左芷津的妻子眼中,“他心细眼毒,什么都甭想逃过他的眼睛”。

  寻找焚尸现场

  线索:纱窗上油渍武器:眼力“狠毒”

  今年年初,北京某区曾发生一起情杀案,一女子被害。前期侦查陷入窘境,被害者尸体无影无踪。警方怀疑,嫌疑人已毁尸灭迹,骨灰已被扬弃至垃圾场,初步锁定一处曾被出租的涂料厂为毁尸现场。但办案人员赶到该涂料厂时,还是晚了一步:窗明几净,墙壁已被铲掉一层,粉饰一新;地砖也被全部铲掉,铺上了新砖。线索中断。

  涂料厂焚尸案曾折磨得办案人员一连三四天无法入睡,所以至今记忆犹新。一位办案人员说,即使没有看到左芷津本人,可只要他到了现场,他们都能感知得到,因为现场气氛似乎突然就凝固住了。

  走入涂料厂后,左芷津几乎没说话,围着四壁转了一圈又一圈,一步一步挪得很慢。每走几步,就停一下,眼睛盯着不知什么地方,看上半天。本来,他已经走过了窗户,可猛然间回了下头,足足有近一分钟,他站在原地没动,然后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紧接着,步速突然加快,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在纱窗下再次站住。

  窗玻璃擦得很干净,上面有几道抹布抹过后留下的类似茶渍的痕迹,呈淡黄色。“抹布抹玻璃,都会留下水印,但是,如果是焚尸现场,这些水印就很可能混有尸体成分”。顺着这一思路,他继续在房间内转悠,发现门口排气扇纱窗上,凝固有一种油状物质。“人油!”左芷津说,当时,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两个字。

  焚尸,人体脂肪燃烧分解,随水蒸气升腾,遇冷凝固。他从窗玻璃和纱窗上,取下“茶渍”和“油状物”。

  但是,脂肪燃烧时,化学分子链会被打破,即便“茶渍”和“油状物”是脂肪,也很难检测出究竟是人类脂肪,还是动物脂肪。

  翻遍许多科研资料,他终于在某省找到一科研所,该所拥有区分动物脂肪和人体脂肪的技术。几日后,检验结果终于证实,“茶渍”和“油状物”果真就是人体脂肪。

  当嫌疑人双手被铐住时,他很惊讶,“从涂料厂找到证据?这怎么可能?你们别想诈我!”

  “窗玻璃擦得那么干净,我们谁都没想到,这样透明的地方,还能挖出线索”,一位办案人员说,“玻璃上的水渍,纱窗上的油状物,这样的细节,即使被法医忽略了,也不算失职。”

  而在左芷津的妻子看来,这一点都不稀奇。平时,如果她动了丈夫的东西,即使按原样摆好,他瞅一眼,就能立即发现有人动过,然后还会推测“动手”时间。

  洗澡水里捞出DNA

  线索:一纱布泥屑武器:胆大心细

  在同事的眼中,左芷津的“知己”不是亲人和朋友,而是犯罪嫌疑人,“我们常说,他是嫌疑人的‘知己’,总能猜到嫌疑人稀奇古怪的心理活动”。

  4月17日夜,北京一大宅门内,一件贵重物品失窃。案发现场是套常年无人居住的房间。失窃多日、现场完全被毁坏后,主人才发现并报警。

  没有可疑指纹,更没有可疑足迹。从室外到室内,从卧室到客厅,从墙角到门缝,办案人搜遍了每一处角落,一无所获。

  左芷津从现场带走了三样东西:半袋牛奶,半片面包,一纱布泥屑。

  牛奶和面包都放在桌子上,吃了一半,房主家人都不喝该品牌的牛奶和面包,所以牛奶和面包被认定为“嫌疑人物品”,上面有可能留有其唾液等“个人资料”;房间浴缸里有半缸水,左芷津用纱布从水中捞出一些泥屑。

  一位办案人员说,跟左芷津出现场多了,养成了一个习惯,“不要问为什么”。左芷津是典型的跳跃思维,侦查时,常搞不懂他究竟要干什么。

  “吃过的东西有可能验出DNA,这能理解。但小偷偷完东西,第一件事就应该是立即离开现场,怎么可能先洗个澡?”该位办案人员说,半缸洗澡水,他们都看到了。可是,左芷津到达现场后,还是盯着看了又看,然后突然下命令:用纱布捞泥屑,而且亲自动手,表情严肃。他一忍再忍,才没笑出声。当时大伙儿都觉得,“这把,左总肯定走眼了”。

  可是,检验结果出人意料,牛奶和面包都经过细致处理,清除了“人为痕迹”;可从泥屑中,却提取到了人体上皮组织,泄露了嫌疑人的DNA.

  落网后,嫌疑人说,他曾在大宅门里干过活,清楚哪些房间“终年安静”。而且,他原来每天都洗澡,离开大宅门后,再没条件保持清洁,所以,见到浴缸,知道不会有人来,就放心大胆洗了个澡,“哪都想到了,就洗澡水忘放了”,他说。

  对此,左芷津后来解释,捞泥屑是一个反常规的大胆假设,假定嫌疑人得手后就想洗澡。依据嫌疑人犯罪心理学等理论,这种假设不可能成立,但是,洗澡水来源无法解释。假若错过了“泥屑”,该起案件极有可能成为一起陈年积案,“只能尊重现场的每一个事实。嫌疑人的心态千奇百怪,常一反常规,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对于丈夫洞察嫌疑人心态的能力,左芷津妻子的解释是:工作狂的条件反射。常年晚归,回到家,一头就扎到书堆里,心理学、化学、推理小说,什么书都看;没有休息日,夫妻俩的周末休闲活动就是,她陪着丈夫出现场。每一个现场,丈夫都要整理出一份嫌疑人心态轨迹变化,破案后逐一验证最初的猜测,“常年这么熏,他的心跟嫌疑人‘贴’得越来越近”。

  北苑家园案打80分

  线索:血迹形状和分布遗憾:一处判断失误

  北苑家园杀人案结案后,一位办案民警说,该起案件如同一出双簧,左芷津从现场痕迹中推导出的作案过程,在嫌疑人口中一一得到验证。

  “只要不是左撇子,那么从血迹形状和分布,就能准确判断出受伤位置和受伤原因”,左芷津说,法医的最大追求,就是根据现场痕迹,准确回放嫌疑人作案的全过程。一个犯罪现场,如同嫌疑人给法医布下的一道考题,直至嫌疑人落网后,分数才会揭晓。所以,每一次审讯,他都会很兴奋。

  他说,北苑家园杀人案,他只能得80分,百密终有一疏,他有一处判断失误:血迹处理,他原以为嫌疑人清洗后才离开现场,可实际情况是,他换上了死者的一件衣服。

  虽有遗憾,但是,左芷津说,他享受这种充满“诱惑”的过程。

  ■对话

  “每一具尸体都会对法医说话”

  新京报:当法医是你儿时的理想吗?

  左芷津:我跟许多同龄人一样,先下乡、再返城,后高考,就这么一步步走过来了。高中数理化都是在农村自学的,可文科课程没学,高考怕别的专业考不过,就选择了医学院。大学毕业正赶上市公安局招聘法医,职业生涯就这么开始了。跑了两年现场,发现知识很欠缺,就接着考研、考博。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并不是向着预定轨迹发展。

  新京报:你经历过多少个命案现场,是否有统计?哪一个现场印象最深?

  左芷津:没计算过,应该是数不清了。好多年前,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有一起案子,到现在都忘不了。一家五口被杀,都是女的,奶奶、妈妈、三个女儿。老奶奶已经七八十岁,最小的女儿还不到十岁,尸体都被放在了床上。看着她们,就如同看到一个女人一生走过的路,儿童、少女、少妇、中年妇女、步入老年。皮肤从弹指即破,到满是皱纹。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都不可能不掉眼泪,都不可能不发誓找到罪犯。

  每一具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尸体,都在无声地对你说话,告诉你他的遇害过程。这就是法医这个行业的魅力所在。

  新京报:在北京警察圈里,你有一个绰号是“北京的李昌钰”,你怎么看待这个评价?

  左芷津:单就断案能力而言,北京有很多“李昌钰”,这是一句很负责任的话。

  我现在的位置是副总队长,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侦破手段比别人有多高明。每个现场,都是嫌疑人在跟“法医”斗法,我们的职责就是“画”出他本人和作案过程。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王姝

  本版摄影:本报实习生李强

  制图:丁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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