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刻二次利用留玄机，六朝石刻卧朝天宫963年

　　【南京日报报道】 六朝石刻是距今1500多年的六朝时期留给南京的一笔宝贵财富，具有极高的历史和艺术价值。近日，著名金石专家索言先生经过潜心研究后发现，朝天宫里南宋人题立的卞壸墓碑其实是一件六朝石刻。这件可能是卞壸神道石柱的六朝石刻，在朝天宫隐瞒了真实身份，“卧底”长达963年。

　　石筋遍体露疑点

　　昨天，记者在朝天宫大成殿西侧花池中见到了这座墓碑。碑身为长方形，有一人高，宽逾半米，正面从上到下有两行文字：“晋尚书令假节领军将军赠侍中骠骑将军成阳卞公墓。”字字庄严雄伟，气势开张，乃颜体。索先生向记者介绍，卞公指东晋大将卞壸，在平定苏峻之乱时，他与二子俱战死，葬于朝天宫所在的冶山，以后历代皆有祭奠和修葺。地方志记载，这座墓碣是南宋庆历三年（1043年）建康知府叶清臣书立于卞公墓前的。

　　然而，索言却对布满石碑的石筋产生了怀疑——它和任何一处六朝石刻上的完全相同。仔细研究后索言发现，不只是石筋，这块石头的灰白颜色也和六朝石刻极为相似，只有经历了同样时间的风吹日晒才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为了证实自己的怀疑，索言又专程去燕子矶考察了南京唯一一块南宋墓碣——抗金名将王德神道碑。无论是颜色还是石筋分布，它都和卞公墓碣大相径庭，两块碑不可能出自同一时代。

　　南宋墓碣竟有一圈六朝纹样

　　至此，索言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卞公碑。这块碑确实奇怪，包括王德碑在内的大多数墓碑横截面都是扁方的，唯独这块几乎是正方的。这怪模怪样背后一定另有隐情。果然，索言在碑身离地15厘米的地方有了更加惊人的发现——一圈瓦楞纹。这种颇具异域风情的瓦楞纹是六朝陵墓神道石柱的典型纹饰，曾被认为是古罗马文明和古中国文明交融的见证。

　　在瓦楞纹的尽头，索言发现了清晰的磨凿痕迹，他这才恍然大悟：这本是一段雕刻精美的六朝神道柱，南宋工匠极有可能像削甘蔗一样把上半部分的石皮凿去磨平，做成碑的样子，再将碑文刻在上面，于是这段六朝石刻就改头换面成了南宋墓碣。“这是碑刻史上的二次利用，用前代的碑磨平后刻上新的内容，有时甚至会被重复很多次。”索言说。

　　疑为卞公神道石柱二次利用

　　那么，这段六朝神道石柱的主人又是谁呢？它为什么只剩下中间一截呢？在一本叫做《寰宇记》的地方文献中，索言发现了这样一段记载：晋安帝末年，有人盗掘卞壸墓，将其尸体挖了出来，安帝出钱重葬。南唐时墓前建忠贞亭，曾经出土过有卞壸名字的石碑。“从今天保留下来的六朝神道柱顶端都有一块刻着墓主名字的石碑来看，卞公墓前有可能也曾存在这样的神道碑。”索言推测，这段神道柱和南唐曾发现的带有卞壸名字的石碑很可能原本属于一体，只是后来遭到破坏，残件在历代修葺中屡有发现，南宋人修葺卞公墓时发现了这段残存的神道柱，便重新摩刻上知府的碑文，立于墓前。

　　“如果这些推测是真实的话，无疑这段承载着两个朝代信息的六朝神道柱将成为南京六朝石刻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一处。”索言最后说。

　　南京日报记者李冀(编辑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