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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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克升

　　在派出所干合同警的王老五窜了几条巷子，终于找到了正倚在柴禾垛上晒太阳的张小皮。他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说:“张小皮，我这里有个无本万利的好买卖，你干不干？”

　　张小皮眨巴了几下小眼睛:“有啥好买卖？快点说！”王老五瞅了瞅四下里没人，回过头来趴在张小皮的耳朵根子上，窃窃私语了一通。张小皮变得眉开眼笑了起来。

　　三天后，张小皮还倚在这个柴禾垛上晒太阳。忽然来了一辆警车，车上下来了派出所的何副所长和另外几个警察，将张小皮团团围了起来。何副所长喊了声“搜”，两个警察一拥而上，在张小皮的身上搜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何副所长挥了挥手，喊了声“带走”，几个警察就把张小皮押进了警车。张小皮自始至终一句话也不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由何副所长他们把自己塞进了警车，押回了派出所。

　　张小皮老婆哭哭啼啼地找到了村长家里，央求村长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村长先是表情凝重，说着说着眉头就舒展开了，放下电话后，好言好语地劝慰张小皮老婆说:“小皮家的，我刚才问了派出所，他们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怀疑小皮与前天乡里发生的一起拦路抢劫案有关系，所以才把小皮给带走了！不过，听何副所长的口气，派出所的合同警王老五主动给小皮作证，证明小皮当时不在案发现场，所以，小皮拦路抢劫的嫌疑基本上被排除了。但是，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小皮携带管制刀具，小皮很可能要被处以三天的治安拘留……”

　　又过了三天，张小皮接受治安拘留处罚完毕。他从派出所里出来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王老五约到了镇上的炒鸡店。几瓶啤酒下肚后，王老五拍着张小皮的肩膀，得意地问:“哥们，对我们策划的这次行动满意不满意？”张小皮乐呵呵地说:“满意！满意！这俩钱够我花几天的啦！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记得还要找我啊！”王老五打着酒嗝说:“一……一定……一定！”

　　回到村里，张小皮路过村委大院的时候，发现本村的二愣子、三嘎子什么的都往村委大院里跑，就借着酒劲，连家也不回，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村长看见了张小皮，问道:“出来了！”张小皮嬉笑着回答:“啊，出来了！”村长又接着问:“来应聘冷藏厂保安的吧？”“保安？”张小皮怔了一下，忙说:“是啊……是来应聘冷藏厂保安的！”

　　村长递给了张小皮一张表，张小皮看了看，原来是一张招聘保安的应聘表，来村里投资建设冷藏厂的老板委托村委会给他们招聘一批保安。张小皮庆幸自己出来的正是时候，忙在招聘表上填写了一通。村长接过表格，等张小皮走后，提笔在“受过何种奖励或处分”一栏里替张小皮写道:“曾被治安拘留三天。”

　　回到家里后，老婆正在看电视，一看到张小皮，马上哭哭啼啼地埋怨了起来。张小皮甩给了老婆200元钱:“哭什么哭？我出来了，应该高兴才对哩！瞧，这次我不但给你挣了钱回来，而且还赶上了冷藏厂招聘，说不定还能弄个保安当当哩……”

　　“啊！你去应聘了保安？”张小皮老婆惊讶地问，“你不是刚被治安拘留过吗？他们会要你这样的人吗？”张小皮拍了拍脑袋说:“不怕，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十多天后，冷藏厂老板亲自来主持保安选拔工作。轮到张小皮的时候，冷藏厂老板问:“你就是张小皮？还被治安拘留过？”张小皮急忙信誓旦旦地辩解说:“我那次拘留是假的！是为了配合派出所完成上个月的治安拘留指标才那么干的！他们还给了我500元钱作为补偿呢！我可以找派出所的合同警王老五给我作证……”

　　冷藏厂老板微笑着说:“是吗？看来你是个实在人！不过，很遗憾！我看你不具备到我们这里做保安的资格！”

　　王老五急了:“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我对天发誓！”

　　“我们也有指标的吗！”冷藏厂老板解释说:“正因为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才不会录用你！你看，我们这次打算招聘10个保安，已经确定了6个人了，还缺几个真正蹲过派出所的人给我们壮壮声势！按照你的说法，很明显，你已经不符合这一条件了……”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