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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织娘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08日15:25 大众网-农村大众

  夏秋两季的夜晚,就数乡村最为丰富多彩,我指的是大自然的声音,若是你对“天籁”这个词不甚了解,那么,你可以选择这样的季节去乡村。

  晚饭过后,外婆在场院上泼了水,我和三舅把凉床从枣树下搬到场院,放上一张柴席,便躺了上去。仰头望着天空中热热闹闹的一闪一闪眨着眼睛的星星,嘴里念叨着刚刚学来的一个谜语:“蓝单被,晒白果”。突然,一阵“唧唧唧……”的叫声于众多嘈杂的虫鸣

声中排闼而出,若一缕细线透入耳鼓,闷热的空气中像是起了一阵微风,让人从里到外地感觉清爽。立刻,我来了精神,我知道,我等了许久的它来了。

  村庄的夏夜,趣味全在草丛里、豆架下,还有那青绿绿的南瓜叶子上,这边有虫敲鼓,那边有虫弹琴,你若有心,每晚都可欣赏一场免费的音乐会。惟这种唧唧之声一起,其余都成配角,这就犹如一个交响乐团,它是首席小提琴手。我竖起耳朵,仔细辨别这一声音的来源,发现正是来自场院旁边的菜园,便蹑手蹑脚地翻身下床,挪开园门,循着声音的方向摸了进去。

  外婆的菜园是我的乐园,白天我在这里捏蜻蜓、扑蝴蝶,馋了顺手就摘一条顶花带刺的黄瓜,或是一个椭圆紫皮的茄子,晚上就来这儿捉这种虫子里的音乐家。当我站到一排豆架前的时候,虫声戛然而止,许是感觉到了危险,它不再出声,我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知道,只要我不弄出声音,过一会儿它就会再叫,只要它一叫,我就可以发现它的藏身之所。果然虫子的智慧和耐心都要略逊于人,只一会的工夫,它便又唧唧地拉起了琴,借着微弱的星光,我看到一片豆叶下,它正在伸腿振翅。

  起初我以为它是一只蚂蚱,有着和蚂蚱一样的方方的头和长长的腿,但它长长的触须和大大的翅膀告诉人们它是另一种类。整体看上去,它要比蚂蚱柔弱许多,也要漂亮许多,一身碧绿的外衣。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它都堪称昆虫家族中的美人,美人更兼美声,这就难怪除了小孩子,连大人都要喜爱了。

  清人所著的《花镜》中,把它和金钟儿、蟋蟀、蝉并称为四大鸣虫。这种虫儿,有人叫它“蝈蝈”,古人叫它“沙鸡”,《诗经·七月》篇中有“五月螽斯动股,六月沙鸡振羽”。也有人把它叫做“叫鸡游子”,大约是因为它既会叫,声音又大,好像家禽中的公鸡一样,还有一身漂亮的外衣,更兼它“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居所飘移不定,也像个游子的缘故吧。这个名字形象倒是形象,只是听起来有点土气,不若它的另一个名字“纺织娘”听起来顺耳,叫起来顺口,看上去顺眼,感觉上也温柔。据外婆说,纺织娘叫得越欢,大地就会有更绿更美的图案;最能令庄稼人安然入睡的,也莫过于纺织娘的歌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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