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关于正义 程序为什么很重要?

　　李迎春（本报记者）

　　在一些案件的报道和评论中，常常会遇到这样的表述：程序是确保正义的根本，只有确保程序才能确保正义。甚至出现程序正义的说法。总之，意思是程序很重要，它是很多冤假错案的直接原因，和能否实现正义直接关联。但很少人能告诉读者程序为什么重要，它是否真的能够实现正义？

　　事实上，由于对程序本身作用的不了解，人们在强调程序的同时，也在按照自己的理解误解着程序。似乎它是一个极端缺乏而又能解决司法问题的法宝。不可否认，程序在司法过程中非常重要，但它也有自身的局限。它非但不能决定正义的实现，相反有时候“它是正义的蒙眼布”。

　　司法过程是一个探究案件真相、作出公平裁决的过程。如果找到了案件的真相，也作出了公平的裁决，正义也就实现了。但这只是理想化的模式。很多案件的真相，人们永远也无法还原它、找到它。这时的裁决很可能就不是正义的。为了掩盖这个很难让人接受的事实，也为了确保司法裁决的效率和公平，让社会能够正常运转，程序登场了。它让人们在人为设定的游戏规则中，有序有效地解决问题，而不会陷入对真相和正义无休止的探究中无法自拔。

　　由于游戏规则对所有的人都是公平的，它让人产生了实现正义的错觉。事实上，它恰好掩盖了很多情况下不能实现正义的事实。

　　美国棒球明星辛普森杀妻案是近年来，世界各国司法领域中最值得人们玩味的一起案件。人们都相信辛普森杀了自己的妻子，最终判决却是辛普森无罪释放。从判决结果中，人们没有看到正义。但是人们看到了公平。大多数人认为辛普森受到了公平的审判。究其原因，正是法院严格按照程序审判。程序在约束当事人的同时，也让当事人产生了安全感和平衡感。

　　可见，程序并不能确保正义的实现，但它可以确保公平和效率。公平和效率是程序的真正价值。它可以阻止法官任意摆布当事人，滥用权力。同时它也可以确保法官作出一个“非正义”的判决后，不失公正形象，免于被指责和打击报复。程序约束了法官，也让法官有了安全感。

　　程序虽然不能确保发现真相，实现正义，但它是人类理性的边界，是人类理性所能设计出来的最好办法。超出它的范畴会进入不可知和不可控的范畴。为了可靠，人们选择了程序。

　　崇尚理性的西方人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一点，程序的概念在他们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但它在国内却遇到很多麻烦。

　　我们的传统历来强调，公道自在人心。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张三借给李四钱，因为没有打借条，张三输了官司。不管法官如何按照程序公正的判决，张三都不会服气。他相信公道在人心。而人心恰恰是一个不可靠的东西。由于有这样的影响，我们的司法实践往往陷入两难境地，严格按程序办，有人说你不讲公道人心，难以服人；追求实体正义，又有人说你程序不公，也难以服人。

　　崇尚理性的程序和注重感性的人心在中国的司法领域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我们期待中国的法制进程能够加快步伐。但它的前提是，一些基本的法制概念和理念能够被正确而通俗地传播。因为只有理解了，才能接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