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舒乙为什么不谢绝“大师”的称号？

　　作者：王石川（个人文集）

　　8月8日，“青春写作旅”在一片争议声中讲授完了本期的最后一节课。面对诸多质疑，著名作家老舍的儿子舒乙接受了记者的采访。舒乙表示，在“青春写作旅”讲课，他收到1000元报酬。“青春写作旅”是由北京缔造文化中心负责人吴涛发起。记者：您在吴涛的公司中担任一定的职务吗？舒乙：没有吧！记者：在缔造文化中心的网页上看到您在其中担

　　多年以来，舒乙的头衔始终和“著名作家老舍的儿子”关联，岁月不居，星转斗移，如今舒乙已经跻身于文学大师和知名学者的行列中。且看“青春写作旅”的招生宣传册：“诞生于北大未名湖畔的‘青春写作旅’，是今日中国高品质的写作人才培养机构，由舒乙、曹文轩、孔庆东等文学大师和北京缔造文化中心携手创建。”再看相关报道：“‘青春写作旅’汇集了舒乙、张颐武、曹文轩等10位知名学者，其中大多数为北大教授。”又是文学大师又是知名学者，料想“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老舍在世，是自叹弗如还是欣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在采访中，舒乙信誓旦旦地表示，“（跟吴涛）只是一种朋友关系，是没有报酬的。”这堪称：“春风大雅能容物，秋水文章不染尘。”但又说：“‘青春写作旅’收一定的费用不仅是正常的而且是合理的。”如此真令人费解。一方面，舒乙说：“（担任名家委员会主任委员）是一种名义上的事情，我不会去管的。”另一方面，对宣传册上“文学大师”的称谓却慨然笑纳，丝毫没有觉得不妥之处。何谓文学大师？《现代汉语词典》里对“大师”的解释是：“在学问或艺术上有很深的造诣，为大家所尊崇的人。”恕笔直孤陋寡闻，实在不知道舒先生有和“文学大师”的称号相匹配的著作传世，倒是知道在舒乙不多的作品中，有数部都是拿其老爸老舍说事。

　　鲁迅在《三闲集·我和（语丝）的始终》中慨叹：“不虞之誉，也和不虞之毁一样地无聊。”当好事之徒以冠冕堂皇的高帽馈赠时，谦逊之士不仅不会欣然接纳，反而如坐针毡，因为他们知道不虞之誉比求全之毁更可怕。遗憾的是，许多人总爱把别人贴在自己脸上的金，当作真金，不知道这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当年，鲁迅被雕塑成偶像供奉在文学的神庙里，他却希望自己速朽。伟大如牛顿者从未以巨人自居，我们只知道他说：“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于是他把自己比做为寻找光滑的卵石或美丽的壳“在海滨玩耍的小孩”。如果说鲁迅是文学大师、牛顿是科学大师，当今的所谓的某些大师能算得上大师吗？

　　大师是什么？他应是里程碑，而不是斑驳陆离的玻璃球；他应是屈指可数的硕彦，而不是漫天飞舞的蝗虫。常听到有人感叹这是一个大师缺席的年代，远不如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群星璀璨、大师云集，如今却长空寂寥、大师匮乏。然而，这又是一个大师泛滥的年代，大师速成化和速食大师化成为一道风景。先说大师速成化，只见许多半拉子文人摇身一变，或自我加冕或他人加冕，头戴顶顶大师的称号，直逼过江之鲫。大师头衔多如牛毛，谁都可以大师一把，隔壁做了半辈子衣服的王二，也绝对有资格称为设计大师，再不济也算得上裁缝大师、服装大师。再说速食大师化，许多人之所以迫不及待成为“大师”，正在于他们要“吃”大师之名，这边演讲，那边培训，等等。沽名钓誉之后便为谋利奔波。

　　可以断言，伪大师越多，大师的称谓就越不值钱。还可以推测，“大师”过不了多久就会沦为贬义词。几年前，作家这个称号不正是这样被糟蹋的吗？你要说某某是作家，他一定咬牙切齿地反击“你才是作家，你全家都是作家”。是的，乱卖狗皮膏药的人，是不能乱称大师的，否则遍地都是大师能不让人笑掉大牙？看来，连一向自我感觉良好也确实有些学问的余秋雨都不敢称自己是大师，一些碌碌之辈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吧。如若不然，世人还是多擦亮眼睛，听从鲁迅的教导——“必须不被搽在表面的自欺欺人的脂粉所诓骗”，警惕某些伪大师的“招摇撞骗”。

　　审稿：刘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