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凑女儿的学费，她徒步赶三头牛50里路

　　□本报记者施婷婷季燃冰

　　【金陵晚报报道】胡其燕的个子不高，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眼镜。父亲早逝后，母亲用柔弱的双肩艰难地支撑起一贫如洗的家。

　　这个不满20岁的女孩，神色总是那么忧郁，即使今年高考考了552分，即使手捧淮海

　　父亲去世她一夜长大

　　从小到大，胡其燕就特别崇拜父亲。父亲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凭着一股劲自学成才，在一家服装厂制板。

　　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主要是心脏有毛病。胡其燕上初三时，父亲住院了，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一直在进行治疗，直到胡其燕考上高中。2003年11月11日晚上7点左右，其燕的表哥突然来到学校，跟班主任说，她父亲在医院生病，要把她接过去。

　　推开病房门，其燕第一眼就看到病房里站满了人，都是家里亲戚。看到其燕进门，亲戚们自动往边上让了让。其燕一下子仿佛意识到什么，冲到父亲的床前。父亲依旧静静地躺着，还穿着那件灰色的衬衫，外面是一件灰色的羊毛衫。但是，父亲的胳膊上已经没有吊针了。“爸爸……”才喊了一声，眼泪已经涌出了眼眶。她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冰凉如铁，再也不是以前那温暖的大手。

　　“你爸爸中午11点多就过世了。”回过头来，亲戚的眼中都是哀伤与不忍。其燕轻轻地擦着眼泪：“妈妈呢？”母亲杨瑞娟早已昏倒在病床旁边的一堆稻草上，那是她为了照顾丈夫临时铺的床。从中午开始，杨瑞娟总是哭一阵就昏过去，醒来后再哭再昏过去，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从那以后，其燕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混日子。

　　进入浦口高级中学时，其燕考入的是平行班，在班上排17名。父亲去世后，她的成绩直线上升，尤其是高一下学期，几乎每次考试都在前四名。高二分班时，她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她被分到了强化班。

　　徒步赶牛为女凑学费

　　父亲去世后，这个家迅速陷入困境。杨瑞娟原本就没有工作，只在家种种田。如今，为了这个家，为了让孩子读书，她尝遍了生活的苦。

　　农忙时，杨瑞娟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干活，太阳当空才回家。农闲时，她四处打零工，到建筑工地、农场、玻璃厂、江边，只要能苦到钱，再苦再累她都愿意做。

　　前段时间，有人到村里买牛，谈好价格后，买主提出，要找个村民帮着把三头牛赶到他家，送到后会给50元钱的报酬。村民们一听这么好的事情，都争着报名。当买主说自己的家在几十里外的地方时，村民们都不说话了，只有杨瑞娟还坚持说愿意。当时有人劝她，赶牛很不容易的，弄得不好，还要被牛撞伤，不是件好差事。但杨瑞娟执意要去，因为她一直惦记着，女儿的学费还没凑齐。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杨瑞娟就拉着牛出发了。开始牛还比较听话，慢慢地在路上走着。到了中午，天太热了，赶了这么远的路，牛也累得不肯走了，走到一处树阴下，怎么都不愿意往前走。见牛热得厉害，杨瑞娟心里犯起了嘀咕。万一把牛热坏了，可就不得了了，家里哪有钱来赔给人家啊。看到旁边有条小河，她又拉起牛，把牛赶到小河里。牛在河里喝喝水，凉快了一阵。杨瑞娟丝毫不敢放松，坐也没坐，一直站在牛旁边，生怕这几头牛出什么事。

　　半个多小时后，看看牛休息得差不多，杨瑞娟准备继续赶路。这时，三头牛却开始闹脾气了，呆在水中死活不肯出来。杨瑞娟急了，站在岸边拉缰绳。没想到，人没把牛拉上来，牛一甩头，反而把杨瑞娟给拉下水了。幸亏这条河不深，杨瑞娟赶紧爬上岸，歇了一会儿继续拉缰绳。就这样，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三头牛终于上岸了。

　　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二点多，而杨瑞娟一点东西都没吃。“外面吃饭太贵了，还不如回家吃。”由于已经走了50多里路，杨瑞娟的双腿已经肿了，脚也被磨出好几个水泡，但为了省几块钱的车费，杨瑞娟还是硬着头皮往回走。又走了20多里路，她的腿肿得更加厉害，脚底板也是钻心地疼。走着走着，她感到阵阵头晕，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当她要努力站起来时，腿怎么都不听使唤，只好坐了辆车回家。第二天，杨瑞娟就在家整整睡了一天。

　　困境中母女愈发坚强

　　三年来，这个家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父亲留下多少东西，家里依旧是那些，什么都没有添过。床上的凉席破了好几个大洞，用藏蓝色的布补了几个补丁。枕套上早就裂开了无数道缝，露出里面的棉花和海绵。空空的房子，只有父亲的遗像挂在墙上。

　　进入强化班后，压力明显变大。面对周围那么多成绩优异的同学，其燕渐渐没有了原先的学习势头。“每到这时，我都会想起我妈妈，想起她为了这个家艰难支撑身影，我就又有了动力。让妈妈幸福，是我最大的梦想。”

　　去年放寒假，其燕回到家时，母亲也刚好从乌江附近干完活回来。“我一看到妈妈，就忍不住想哭。妈妈憔悴了好多，可能因为长久在江边上吹着寒风，她的眼睛、腿、膀子都肿了，手上的皮也磨破了。我的心里一阵阵地揪着，不住发抖。”

　　碰上抬石头、挑沙子这样的苦活，杨瑞娟总是和老搭档雍大姐一起。因为活太苦，一般都是男子去做，女人做起来太累，吃不消。但她们硬是咬咬牙坚持着，虽然谁也顾不上谁，但在一起就能相互鼓劲儿。一天十个小时下来，早就累得浑身散了架。

　　高考前夕，其燕的精神压力很大，一边是自己的学习，一边是快支撑不下去的家。她的思想总在不停地斗争：考好了，妈妈真的供不起自己读书；但考不好，自己还能有什么将来，还能让妈妈享福吗？带着这样特殊的心情，其燕最终走进了考场。

　　收到淮海工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时，其燕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了母亲。杨瑞娟静静地看着女儿，女儿还不到20岁，但家庭的压力，却压得女儿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多了。母亲忍住了眼泪：“你放心，妈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把你供出来！”

　　(编辑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