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野亲和的精神图景——马刚山水画简析

　　朴野亲和的精神图景———马刚山水画简析

　　本报特约美评人北辰

　　但凡中国当代有成就的山水画家，无一不是通过长期的写生实践建立起自己独特的造型语言和风格样式的。陇东山水集中体现了北方山水的特点，马刚有幸从中开拓出了一片

　　当我们面对马刚的作品，必然从“艺术传统”和“客观自然”的角度判定其艺术效果，“艺术传统”和“客观自然”也是图式生成的两大来源。.从“艺术传统”的角度讲，马刚的造型语言秉承了中国传统绘画笔墨审美的书写性的独特魅力，与传统画家“坐穷泉壑”、“栖霞憩月”的山水情怀不同。马刚并没有拘泥于共性化的山水形象的程式规则，没有在绘画创作中单纯地去追求传统程式的花样翻新，而是从历代经典山水画作品中，尤其是黄宾虹、贾又福等人的造型图式入手，深刻体察线型构成的丰富变化，把握中国画用线的不同描法与自然形象的不同质量感、运动感、虚实感之间的内在联系，将这种艺术经验外化为绘画之形的手段和方法。针对陇东黄土高原林木荒疏，与中国山水画皴法迥异其趣的地貌及其结构特征，运笔则锋、腹、根并用，率性而为且出其不意的点线交织，和突出干笔皴擦、辅以湿笔淡墨横涂竖抹的块面构成，高度关照林木的疏密交错和山形的体面转折，赋予点画狼藉的画面一种视觉直观的连绵紧密的秩序感和敞亮舒展的空间意识。整个画面由此散发出北方山水特有的干爽亲和的气息，其朴野雄浑的画风感人至深。题材内容虽无中国传统山水画常见的林泉之深幽却自成高致，林风眠式的方形构图使灵动飞扬的笔墨线条在特写式的视觉冲击中，比传统画刻意的空间经营显得更为气韵生动。

　　马刚的山水画图式自成一格，在很大程度上受惠于他对前人经典作品笔墨图式的学习借鉴，而非仿真式的照搬。有专家说“在众多学黄宾虹的画家中，最不像黄宾虹的当推马刚”，可谓“入乎其内，超乎其外”。“超乎其外”者，主要得力于建立在个人对其所钟情的自然山水写实基础之上的意象化体悟，一种“物我化机”的精神升华，再一次证明“外师造化”是脱古出新的艺术门径。“夫象物必在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本于什么立意？马刚夫子自道：“多年来赴陇东，下青海，游秦川，观黄河，高原丰富的地貌和文化资源令我饱游饫看，在写生中我一次次悉心地体悟着，无论冬日宁静高原的肃穆和苍凉，还是暮秋黄河岸畔杨树的萧瑟，以及高原上默默耕作繁衍的人们平静的生活，都显得那样的自足和从容，这一切深深地感染着我。透过这些，我不断地感悟到了大西北特有的胸襟和包容量。西北的本色中沉浸着坚毅，沉郁中又透着坦荡，苍凉荒疏中孕育着未来又透出无尽的希望。”对西部山水内在结构的个人化体验，既是大自然深厚久远的人文生态的慷慨赠予，同时也表明审美主体质朴、亲和、包容、自足的一种生命状态。人“在他所创造的世界中直观自身”，这种从自然结构到内心结构的反复沟通、认同和提升，在潜移默化中必然心手相应地转移到作品的形式结构中来。当然，在马刚的创作题材中，表面的“山光水色”并不“荡漾夺目”，但在林间树梢、农舍坡头流荡着的一片鲜活的生活气息和无尽的生命律动，“此岂不快人意，实获我心哉！”

　　马刚作品点画狼藉的满构图画面，使物象呈现出向外弥漫和延伸的一种开合与气势，但“横涂竖抹”的“”形图式和处于画面中心屋舍的“□”形图式，如同西方表现主义画家塞尚作品中潜在的“三角形、圆柱体、圆锥形”图式一般，使画面在一种内敛的力的平衡中其结构张力大大强化，赋予画面一种罕见的稳定性，其坚实的结构具有一种超强的担负能力。中国水墨艺术现代形态的开创离不开异质文化因素的激活，这既有利于强化民族文化身份的自觉意识，同时也有利于在更高的层面更广阔的视域内实现人与自然的“新和谐”。马刚的创作对当下中国山水画艺术实践不啻是一个有益的启示。

　　马刚的山水画创作，有笔、有墨，更有情，以淡化山水的地域性特点为前提凸现笔墨的抽象性和表现性，以此来光大传统艺术的文化品质，又不乏现代审美意味，但中国水墨艺术是一项“人书俱老”的艺术，随着笔墨功力和文化素养的双管齐下、日益精进，势必会步入更高更深的境界。

　　画家简历

　　马刚，1962年生于甘肃酒泉，1986年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美术系。现为兰州商学院艺术学院教授、中国艺术研究院贾又福工作室客座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甘肃省青年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作品多次参加全国美术展览并获奖。

　　1998年以前的马刚，在甘肃艺坛还名不见经传，1998年考入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研修班研习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在贾又福的引导下，重新梳理和更深入地理解了传统绘画中诸如“中得心源”、“神超理得”之类的精神意旨。从这一点上来看，马刚仍然是一位信奉传统“笔墨核心”观的画家(这也正是甘肃画家们普遍热衷和追求的)。但马刚的超众之处在于，他不像贾又福的绝大多数学生那样仅仅在翻版着许许多多的“贾又福”，而是在笔墨语言上有所超越，这种超越实际上是建立在对龚贤、髡残、黄宾虹等他所钟情的传统大师的笔墨解构上。因此，他的笔墨语言感觉是新的，又在自在自为的创作状态中，将最不具“林泉之胜”的陇东山水提炼为一种新的笔墨语言和精神图式，从这种意义上来讲，马刚的山水画是有着当代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