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菜筐挑起一个家

　　龙头下村菜农潭性强靠种菜致富，一家五口生活幸福安逸

　　龙头下村菜农在田间浇水，菜农每天大量的时间消耗在田间

　　雨夜，菜农采摘成熟蔬菜赶早市批发给零售摊点。

　　蓝周刊本周特别策划

　　近来受到气候的影响，海口的菜价一路涨价。菜价涨了，很多人想到了卖菜的人，也想到了种菜的人。海口的郊区有很多种植蔬菜的村民，他们一年四季为海口提供新鲜的蔬菜。我们素来只识其菜，不识这些蔬菜的主人。近日，记者专程来到海口两个较大的菜篮子基地———海口市流水坡村和荣山乡龙头下村，看看这些菜农们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每天是如何生活的，他们有着怎样的辛苦，怎样的人生期待。

　　夫妻俩用菜筐挑起一个家

　　“这楼、这家什，都是辛勤种菜、卖菜挣出来的。”

　　海口较大的菜篮子基地位于海口市荣山乡龙头下村。村里有很多精致的2层小楼，笔直的水泥村道、各家门前停放的摩托车显示着这个村庄的富足。

　　与同村其它人家比，谭性强家什么都不缺。2层小白楼里，摩托车、冰箱、消毒碗柜一应俱全。院内还单辟出一间房当卫生间，卫生间里贴着瓷砖，用上了自来水。小院里一株葡萄树已开始在屋顶结藤，还栽着一些叫不上名的植物，与城里的小别墅相比差不到哪去。

　　与这个村很多户人家一样，谭性强家的小院里摆着一摞菜筐，竹篾编成的菜筐很大，筐外还套着几个铁圈。主人说，用摩托车运菜时，菜筐外要套上铁圈才可以更稳妥些。“这楼、这家什，都是辛勤种菜、卖菜挣出来的。”男主人谭性强健谈，说这话时，不可抑制心中的自豪。这些年来，他和妻子辛勤劳动，撑起诺大个家业，同时供应3个孩子读书，今年，大女儿阿苗初中毕业考上了海南卫生学校，如何不令人自豪呢？

　　“卖菜挣钱也不容易。”谭性强说，下大雨时别人往屋里跑，种菜的人往外面跑，怕辛苦种出的菜被雨打黄，被水泡烂，要为菜地盖上防雨布。最怕的是打雷的时候，在空旷的菜地里忙活，听着响雷在头顶上炸，实在令人胆战心惊。

　　从外表看起来，这位中年人比其实际年龄显得年轻，令人想不到，他从小经历了很多磨难。他12岁时，父亲就去世了，第二年母亲去世，紧接着他辍学了。那时最大的哥哥也才14岁，带着几个弟弟靠种菜艰难渡日。他这座小楼所在的位置以前是个水塘子，哥几个凭着辛勤种菜，终于填平了水塘子，还盖出了房子。1988年，他们先盖了第一层，1992年，又接出了第二层。

　　与其他人家单纯种菜不同，10多年来，谭性强夫妻俩不仅种菜、还卖菜。夫妻俩基本上如此分工：丈夫负责种菜，妻子负责卖菜。除了自家菜地外，他们还租了一些地来种。自家菜品种较少，他们还批发多品种蔬菜来卖。海口菜价较高，他们先是在沿江三路菜市场租一摊位卖菜，后来改在大英村菜市场租摊位。

　　夫妻俩都很瘦———累的。每天都要凌晨起床，从自家菜地里收拾两筐菜往海口赶。菜卖不完就要一直守在菜市场，有时生意不好，要一直到晚上七八点才把菜全卖完收工回家；生意好时，到中午就可以把菜卖完，心情轻松地坐车回家休息。要想放自己的假不去卖菜又是不可能的，一天不去卖菜，就等于白白丢掉了8块钱租金。

　　种菜、卖菜都需要成本，夫妻俩每天先要花两三块钱坐村里的三轮摩托车到长流镇上，然后再花1块钱从长流坐公交车到大英村菜市场。租菜市场的摊位每月交240块钱，这意味着一天有8块钱花在租摊位上。再算上来回的路费、中午饭钱，去海口卖一天菜的成本要20多块钱。

　　谭性强说，在多数日子里，卖菜赚的是微利，但一旦遇到好机会赚头也不少，有一年西红柿特别好卖，那一年他恰巧种了很多西红柿，4个月的时间单卖西红柿就赚了7000多块。平时卖菜收入不稳定，每月挣一两千元的机会不是没有，但有时一个月只挣几百块。

　　10多岁开始种菜种了30多年

　　她是这个村出生的姑娘，嫁给了本村的小伙，这一辈子想不种菜都难。

　　49岁的阿根婶顶着下午3点的大太阳为菜地浇粪，她已经连续干了1个多小时的活，来来回回挑了30多担粪水，却仍然步履轻松的样子。

　　阿根婶是流水坡村的一户菜农，由于常年在户外劳动，她的皮肤黑得发亮。她的身材粗壮结实，与大街上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比起来，她的胳膊的直径简直是她们的2倍。

　　笠帽、胶鞋、扁担是阿根婶这样的菜农的“三件法宝”，她头上的笠帽很厚，里层用椰子叶和竹箅编成，外面还罩着一层塑料纸，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雨淋。她的胶鞋很深，一直套到漆盖处。她挑粪水的桶是经过改装的，如喷壶那样，每个桶接上了长长的“嘴”，由于技术熟练，她绕菜地走上一圈，微微倾身，桶里的粪水便自动从桶“嘴”处流出，把菜地浇了个遍。根本不用再去用瓢盛水浇地。

　　流水坡长期为海口各农贸市场供应蔬菜，基础设施较为齐全，从南渡江引来的水通过水渠流向各家地头，灌溉菜田非常方便。与别处不同，各家地头都置着几口瓦瓮，那是用来存放粪便的。菜农有空时把粪便从自家厕所掏出，用粪桶运送至地方，暂时存放于瓦瓮中，为避免太阳把粪便晒干，还要在瓮上压上砖头把口遮严。

　　阿根婶家的菜地与众不同，得地利之便，她家的菜场正巧处于一养猪厂外，经与猪厂协商，她家在地头用砖头和水泥砌出一粪坑，直接把猪粪从隔壁接出。

　　“村里人口逐年增多，菜地越来越少了。”靠种菜为生的阿根婶为此苦恼，流水坡有200多户人家，如今只剩100多亩菜地。“我是本村人，从10多岁开始种菜，眼看着这个村的菜地一年年地减少。”习惯于种菜的阿根婶租了邻居的菜地来种，一畦地租金为14元/月。

　　“我是受累的命啊。”阿根婶当着阿根叔的面说。她是这个村出生的姑娘，嫁给了本村的小伙，这一辈子想不种菜都难。长年累月的菜农生活使阿根婶的生物钟与众不同，每天凌晨两三点钟她会准时醒来，洗把脸就下地拔菜，然后把菜拉到村口，自然有那些蹬三轮车的菜贩来收。白天要给菜地施肥浇水，每天总觉得有干不完的活。

　　前几天的台风给菜地带来的损失使阿根婶闷闷不乐，有2畦青菜正待收获便遭遇台风，烂掉了九成，每畦菜按150块钱的收入计，眼看着300来块钱泡在了水中。

　　阿根婶田头种着一块荆芥，这种蔬菜在内地很多，在海南却非常少见，还有一块地上蒙着黑色的遮阳膜，里面种着一些豌豆芽。阿根婶说，这块地是出租给一饭店种的，这些菜长得慢，好几个月才长这么高，本地菜农是不愿种的。然而，这种菜一点也不怕台风和暴雨，没有烂掉一棵。

　　阿根婶有一儿一女，女儿今年考上了大学，即将到湖南去读书，想想这些，阿根婶又高兴又忧心，村里人都说她的女儿有出息，她不高兴才怪，但种菜的收入不高，日常糊口不成问题，要为女儿准备4年的学费要好几万，她感到有些吃力。

　　与另一蔬菜基地龙头村一样，从密集的小楼和平整的村道看来，流水坡是个富裕的村庄。但是，很多菜农都说不出一年能靠卖菜赚多少钱，该村村委会负责人说，村里没对经济收入做过统计，各家都说种菜不赚钱，但各家过得还算不错。

　　64岁种菜老太身体倍棒

　　流水坡上百亩菜田里，活动的全是中老年人的身影。村干部说，愿意种菜的年轻人不多了。

　　“猜猜看我多大了？我64岁了啊。”流水坡的菜田里，刘大妈手脚麻利地往菜地里泼水浇粪。她挑着满满两大桶的水，肩膀一点都不发颤。一说起年龄她的脸上就笑开了一朵菊花。“很多人说我比实际年龄年轻多了。”刘大妈个子高大，身体健壮，脸色红润，如果不是她自报年龄，说她48岁完全有人信。

　　刘大妈说，她嫁到流水坡40年了，种了40年的菜，很少感冒发烧。只是今年掉了一颗牙，才记起自己的确年龄不小了。前不久她到市区看女儿，那些早起锻炼身体的老太太们都向她打听健身秘诀，把她乐坏了。她就告诉大家说，每天挑着几十斤重的水桶、粪桶在田里走几圈，身体自然会好的。

　　由于前几天连降大雨，整整一分地的青菜全都黄了叶子，眼看着报废了，刘大妈心疼得不行。多亏田里的空心菜长相还旺，使损失减少了一些。刘大妈有4个子女，都到海口打工去了，田里的菜全靠她和老伴待弄。孩子们说种菜赚不到多少钱，让他们在家歇着，刘大妈从不答应，她说，做活做惯了，闲一天就不自在。

　　流水坡上百亩菜田里，活动的全是中老年人的身影。村干部说，愿意种菜的年轻人不多了，只有那些种了一辈子菜的中老年人守着这块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