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镇长亿元腐败案”三叹

　　8月10日，广东东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东莞樟木头镇原镇委副书记、镇长李为民挪用受贿贪污案，据公诉机关指控，李在任塘厦镇副镇长、镇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10961万元、港币290万元，受贿171万元，贪污106.2万元。而李为民当庭表示，其所挪用公款，已归还5300多万，李家正在变卖财产，相信在一审宣判前能全部还清剩余款项。

　　这注定是一个令人惊叹的腐败大案。

　　一叹小官大贪的惊人腐败规模！小小一个镇长，不过是最低级别的领导干部，腐败案值何以居然也能动辄过亿元？虽然，亿元规模并且是与赌博相关的腐败案，此前也并不少见，如原湖北省政府港澳办事处主任金鉴培1.4亿的公款赌博案，重庆原市委宣传部长张宗海等人挪用两亿输掉1亿元的赌博案，但是，与上述这些涉案官员级别相比，李为民无疑低了不止一个层次，官大意味着权大，因而腐败能量也大，或许可以理解，而“芝麻官”也算不上的李为民，也能折腾出如此腐败规模，就不能不让人费解了。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是过去人们形容官场腐败时经常讲的一个比喻。不久前，被称为最大县委书记腐败案的原四川犍为县委书记田玉飞，以其受贿1859万和1330万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腐败能量，让这一比喻相形见绌。现在，比县委书记整低了一个级别，而腐败规模却再上一个台阶的李为民案，无疑再次让这个“比喻”失灵——失去了即使是修辞意义上的描述能力。

　　再叹李镇长匪夷所思的“还款能力”！“已归还5300多万，相信在一审宣判前能全部还清剩余款项”——从报道中看，这种“还款能力”并非夸大其辞：除了已归还的5千多万外，李为民目前至少还有180多万企业入股分红，在东莞市的私产1039万，深圳房产226万……

　　根据报道提供的信息（43岁的李为民，十几年来长期在当地任副镇长和镇长）分析，其亿元身家，只能有两种来源——或者本身又是贪污腐败的产物，或者是其边做公务员边经商的结果。显然，无论上述哪种可能性，都是违法的。不得“从事或者参与营利性活动”，这是《公务员法》早已规定了的，而如果其“还款能力”是通过腐败积累的，那么时下对他的起诉的完整性、充分性，又值得推敲了——因为正在进行的审判，除了亿元的挪用公款案外，李被指控的受贿、贪污金额合计不过300万，即使再加上其没有输掉的2000万挪用公款，如何能支撑其上亿的“还款能力”？

　　最后，恐怕也最值得忧叹的或许还是，李为民并不高明而又几近疯狂的腐败案背后，形同虚设、麻木不仁的腐败生成环境。据悉，在最近五年间，东莞市纪委竟然没有收到一份对李为民的举报信，直到其因调职，需要进行例行离任审计时，其腐败案才露出马脚，而与此相对应的是，这其间李往返港澳共257次，平均每周四五次，输掉人民币9000多万……

　　面对如此腐败生态，不禁让人想起著名学者孙立平教授最近撰文提出的一个观点：腐败的普遍性正带来社会基础秩序的失效。由此，他感叹：在腐败及其潜规则的渗透性下，“腐败开始成为一种生活方式，甚至开始成为社会中一种被人们接受或默认的价值……在一些地方，清廉和正直开始成为被嘲弄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