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垮掉的水库

　　核心提示

　　现在全国都已经进入了主汛期。在各地的防汛工作中，人们对大江大河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而有些小水库、小电站却容易躲进死角，处于失去监管的状态。

　　6月18日凌晨，广东省英德市石牯塘镇白水寨电站发生了一起水坝崩塌事故。25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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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水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英德市统计直接经济损失就有2000万元，此外，洪水还直接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安全，水祸之后，人们的疑问是，这样的灾害全该归罪于天灾吗？它造成的损失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吗？

　　周永健（广东省清远市水利局总工程师）：这场暴雨是特大暴雨，按我看的话，没有超过它这个水库大坝的设计标准。

　　记者：也就是说这场暴雨按照正常情况，这个坝不该垮。

　　周永健：对。

　　记者：那也就是说，在水利技术部门看来，这场垮坝主要的原因还不是由于天上下雨，而是人为的因素。

　　周永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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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触即溃的水库是怎么建起来的呢？为了确保水利部门的质量安全，国家在《水法》和《防洪法》里明确规定了水库工程方案必须报水行政主管部门批准，由水行政主管部门把第一关。

　　记者：到开工这个阶段的审批我们这儿做过吗？

　　广东省英德市水务局水电股股长：因为没有报建，所以我们没办法做。

　　记者：始终都没有报建？

　　广东省英德市水务局水电股股长：始终没有报建。

　　记者：根本就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竣工的？

　　广东省英德市水务局水电股股长：对，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工的。

　　记者：也就是说这个水电站，实际从开工到竣工，整个过程中是处在一种水利部门失控的状态下吗？

　　广东省英德市水务局水电股股长：对，监管不到，因为它报建都没有报建，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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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水寨电站是个私人电站，老板邝建石在没有审查报批的情况下，就躲在山里开了工，但这没报建的电站建成后已过了几年，就没人发现、没人过问吗？我们再看看这个水库是怎么建的。当我们来到现场时，清晰地看到水坝是从坝址的东侧垮塌的，奇怪的是眼前看到的垮塌的部分是土堆的水坝，而残留下的是石头的部分，那么，这个水库设计是用什么材料筑成的呢？

　　张兴全（广东省英德市水利水电勘测设计室主任）：我们的设计是这样的，整个坝是浆砌石重力坝，整个坝所有123.6米全部都是浆砌石重力坝。

　　记者：你们在现场看到浆砌石有多大部分？

　　张兴全：我们现场看到这个溢流坝段的17米是浆砌石坝，两边的溢流坝段都是土坝。

　　记者：你们当初设计的时候知道它两边做土坝吗？

　　张兴全：不知道。

　　范茂生（广东省英德市税务局副局长）：全身设计是重力坝。

　　记者：重力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范茂生：现在这个坝体是浆砌石重力坝，它是用浆砌石，根据设计尺寸把它砌起来的，叫做浆砌石重力坝。

　　记者：通俗地说，这重力坝就是拿石头砌的？

　　范茂生：拿浆砌石砌的。

　　记者：现在咱们看到这情况，实际就是土堆的，你没有看到石头。

　　范茂生：对，旁边那上面是土堆的，下面是岩基的。

　　记者：岩基上面拿土堆起来的，也就是没有浆砌石。

　　范茂生：有部分对原来的设计擅自做了修改。

　　记者：最后问题就出在这个土坝上，这个口子上，整个通过这个口子的25万立方米的水全部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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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们看到的垮坝的地方正是用土堆的坝体部分，电站老板邝建石也承认，这么干就是为了省钱。

　　记者：把两边改成用土来堆，这样一项重大的修改，经过水利部门的同意了吗？把整个大坝两边改成用土来堆，是不是主要为了省钱？

　　邝建石（犯罪嫌疑人、白水寨电站业主）：我们从经济效益考虑不做那么高的坝。这几米高的坝，就用土坝压实围填就行了。

　　记者：从投资上给我们介绍一下，两边改成土堆的能省多少钱？

　　邝建石：两边改成土堆可省二十来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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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省了钱，大坝掺了假，可后边怎么过关呢？为了给水利工程质量把关，相关规定要求，在水库蓄水前应进行阶段验收，电站运行前要进行竣工验收，现在这一切都无影无踪。

　　记者：你看过他出示过当时工程的验收报告吗？

　　周永健：没有。

　　记者：就是在这次事故出来以后，你们在进行调查的过程中，仍然没有看到验收报告。

　　周永健：没有，它不符合水库大坝的阶段验收和竣工验收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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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验收的水库已经成了客观存在，但它还是没有受到监管，蓄水发电了。这样偷着建起的水坝已是危机四伏，但这还不算，老板还在水坝上动手脚。水利部门调查后指出，正是由于私营业主擅自修改了设计，擅自加高了水坝，才导致这次灾害的发生。

　　记者：我们在现场看到水库的溢流坝上还有一道土坯，虽经历了垮坝大水的冲击，现在还有着明显的残余。这是什么建筑呢？

　　范茂生：这个是溢流段，洪水来的时候从这里流走。但是由于业主把溢流段、过水断面堵塞了，洪水来的时候，没有办法正常从这个溢流段往下泄，那么就漫顶，漫顶就冲刷坝体，特别是两边土坝，冲刷坝体，造成毁坝。

　　记者：现在咱们看到的溢流段，这个土是业主自己填的吗？

　　范茂生：是业主自己填的。

　　记者：从咱们水利基础上看，它填的这段土目的是什么？

　　范茂生：目的，根据现场分析，估计是上游的电站做厂房的时候，作为一个交通。

　　记者：跟他提高坝的高程，增加需量有关系吗？

　　范茂生：也有关系。

　　记者：等于他把这块地方填平了以后，坝的高程加高了。

　　范茂生：库容加大了，增加它下游电站的发电效益。

　　记者：在你的溢洪道上，擅自加高坝的高程，你报告水利主管部门了吗？

　　邝建石：没有报告水利主管部门。

　　周永健：盲目追求电站效益，将溢洪坝段用土加高了1.5米，堵塞了水库大坝泄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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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唯利是图，而监管部门可以放任自流吗？采访中我们发现监管的力度明显不足。

　　记者：通知业主一定要把这个垫高的部分清理掉？

　　巫家穗（广东省英德市水利局水电股股长）：对。

　　记者：他当时答应清理吗？

　　巫家穗：当时他也不服气，但是他说我马上清理。

　　记者：最后的结果，直到垮坝的时候还是没清理。

　　巫家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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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保障水利建筑的安全，国家制定了一系列严肃的法律法规，直接涉及水库的就有《水法》、《防洪法》、《防汛条例》和《水库大坝安全管理条例》，严格执行这些法律法规是水库安全的最基本的保障。采访中我们看到水库的直接经营者对此根本没当回事。

　　记者：你进入这个水利水电行业以后，看没看过国家相关的法律和法规？

　　邝建石：作为这个来说，我们没这方面的资料。

　　记者：一部都没看过？

　　邝建石：没看过。

　　据悉，水灾发生后，白水寨电站的业主邝建石已经被公安机关以过失决水的罪名刑拘，无视法律者，将被法律制裁。

　　据广东省英德市副市长巫永康介绍，目前已责成公安、纪检、检察、有关部门组成工作组进行调查，经现场发现，业主违规、违章经营，擅自提高溢洪道（的高程），是造成这次垮坝的主要原因，公安机关当天就对业主进行刑拘，现在事件正在调查之中。

　　白水寨水库的垮塌暴露出小水库存在的隐患，也暴露出相关部门监管上的漏洞，由于小水库的建设特点常常存在着各种隐患，而它们往往紧贴村镇，垮坝造成的危害不可小视。

　　（《焦点访谈》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