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三十三）配方博弈

　　在药品鉴定中心的小会议室内，ＫＧ的鉴定结果出来了。结论是：样品与配方背离。

　　汪总要求再次核对关键数据。

　　主任工程师表示：“万无一失。”

　　汪总郑重地说：“必须再次核对。因为这牵涉到很多的金钱，很多的人。”

　　主任工程师默默地收拾起文件，离开。

　　汪总拿起了电话，要通了海北市公安局内保处。

　　在一家幽静的中档饭店里，袁因在宴请药物鉴定中心的沈工。沈工年纪与李帅相仿佛。但酒量不小：独自一人，已经喝掉了大半瓶五粮液。

　　虽然鉴定中心的核心层并没有向外透露ＫＧ的有关问题，但袁因还是从气氛中感觉出来了。他必须知道底细，故而精心设计了这个饭局。他见沈工已经微醉，便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这是隆德集团的一点小意思。”

　　“袁总见外了不是。”沈工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把信封接了过去。这不算是贿赂，而是企业间的一种通行的做法。

　　袁因趁机与之干了一杯。

　　沈工也知道袁因不会平白无故地请客：与之相识，已经有好几年了，除去公务宴请外，从没有过私人小酌。此番设局，必定与ＫＧ有关。他使用发问的方式，讨论李帅其人。

　　袁因含糊地说李帅是个有才华的人。

　　沈工打断道：“谁没有点才华呢？我是问他的人品如何？”

　　袁因没有背后议论人的习惯，但为了套出ＫＧ的底细，也只好附和：“说真的，我不是很了解。他跟我的年龄有差别，是隔代人。”

　　沈工不满意袁因的回答：“咱们还是说李帅吧。ＫＧ是他挂帅？你不过是个跑龙套的？”听到袁因“龙套都算不上”的回答后，他一语定性：“那我就给你交个底：他在弄虚作假。”

　　袁因一下子愣了。

　　沈工一口气把内幕全都说了出来。

　　袁因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为什么要那样干呢？他是隆德药业的总经理啊？”

　　“隆德药业是一个股份制公司，总经理算什么？”沈工已经开始失控，一口气地说下去：“明天有谁不高兴，擦掉就写上别人了。而ＫＧ是什么？我记得你们对ＫＧ的基本评估：有阶段性的突破。流感是个大家伙，阶段性的突破就很了不起了，商业价值大大的。谁要是把它掌握在手里，就可以拥兵自重。”

　　袁因觉得信息已经很充分，就提议散伙。

　　沈工似乎清醒了一些，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叮嘱道：“我今天告诉你的，是高度机密。明白吗？高度机密。”

　　袁因扶着他往外走：“明白。”

　　周鞍钢就ＫＧ的问题，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召开会议。参加的有那红、徐纲等人。这是一个复杂的案子，必须群策群力。

　　徐纲说一定要监控。

　　周鞍钢反问：“怎么监控？羁押？”

　　徐纲自己退了回来：“羁押似乎不妥，证据不足。”

　　那红首先提出了“毁弃说”：阴谋者毁掉样品，同时把配方存放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针对大家的质疑，那红解释道：“样品不重要。只要取得了有关的指标，样品完全可以毁弃。重要的是配方。”

　　徐纲不同意：“配方不是有副本吗？”

　　那红说：“是有副本。但样品可以掉包，配方就不可以吗？”

　　周鞍钢理清了思路：“咱们是否可以这样假定：最后一次试验，取得了重要成果，所以才有了假样品。”

　　这个说法是有逻辑基础的：非如此，掉包就毫无意义。接下来的讨论，已经接近了实质：样品不重要，关键是最后一次试验的配方。

　　周鞍钢认为配方的物化形式很可能是一张磁盘。

　　徐纲是检察院内部的计算机专家，他认为很可能连磁盘都没有，而是把配方做成一个文件，发到一个网址上，然后再把磁盘一毁、发送纪录一删。一切均消弭于无形了。

　　这话引起周鞍钢高度的重视：存放在一个虚拟的地方的东西，不知道路径，任何人也找不出来。既然如此，就不能惊动他。起码在他把配方吐出来之前，不能惊动他。

　　徐纲看看手表后，对周鞍钢说：“黑人领袖，该吃饭了吧？”

　　周鞍钢笑着说：“好，黑人领袖请客。”

　　就在晚餐进入尾声时，那红要求大家一起端起饮料杯。接下来她邀请在座所有的人，出席她在后天举行的婚礼。

　　周鞍钢赞叹那红太会保密了后，询问“那一半”为何方人氏？

　　那红说他在银行工作，名叫贺新辉。他们本是中学同学，他大学毕业以后，就到英国学金融去了，今年才回国。

　　徐纲浩叹一声：“恨不相逢未嫁时。不对，应该是恨不相逢青梅时。”

　　那红笑着说：“什么破诗，连韵都不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