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苦难家庭，求学路上姐妹情深

　　□金陵晚报记者施婷婷

　　【金陵晚报报道】见过伏芸的人都说，这小姑娘看起来就像初中生。小小的脸被太阳晒得有些黑，细细的声音如孩童般稚嫩。齐耳的短发，前面的几缕头发用几个细细的夹子夹住。瘦瘦的身板，好像还没开始发育。

　　伏芸家住汤泉镇九龙村玉带组。站在坡上，透过一排广玉兰树，远远地能看见几间瓦房。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女子正站在门口，不断向坡上张望。伏芸说，那就是她的母亲王如琴。

　　家里常“动物大聚会”

　　伏芸的家只有两间房，隔壁两间本来是二伯住。后来二伯家盖了新房，搬走后就将那两间房暂时留给伏芸家住。

　　堂屋的大门很窄，两扇合在一起才有正常门的宽度，其中一扇门的最下面钉上了一块木板。王如琴将那扇门稍稍虚掩，告诉记者：“原本那里有个很大的洞，就是锁上门，也经常有狗从那个洞钻进来。”后来，伏芸的父亲伏兆华就找来那块木板，将那个洞堵住了。家里每扇门上都贴着喜气的年画，有的门表面的漆掉得差不多了，有的门甚至掉了一大块木板，但温暖的红色一直提醒着，这里就是一个温馨的家，是伏芸和父母、妹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

　　堂屋里空荡荡的，锅碗瓢盆什么的，就放在墙边。地面是泥巴地，甚至连砖块都没铺。长年累月踩踏，泥地变得很硬，极其凹凸不平，凸起的部分黑得发亮。家中的窗户几乎没有完好的，只有一两扇上面还残存着几块玻璃，有的玻璃甚至碎成几块，卡在窗缝中摇摇欲坠。没有玻璃的窗户，都用蛇皮袋蒙了起来。

　　墙壁上无数的裂缝，从墙头蜿蜒至墙脚。有的裂缝中紧紧地塞着塑料布、破布什么的，有的就这么任其裂下去。

　　也因为家里破成这样，所以经常有小动物往家里窜。蚊子是不用说了，好几次，王如琴还看到蛇在家里蜕皮。半夜里，老鼠到处爬，叽叽叽吵个不停，闹得人半夜都睡不着。猫、狗，甚至黄鼠狼，都敢往家里钻，伏芸笑着说，这个家经常就是“动物大聚会”。

　　肺病拖垮了整个家

　　说起这个家，王如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从床后拿出一个大纸袋，里面装的CT还是2004年在胸科医院看病时拍的。“从伏芸两岁时，我的肺就不好，天天咳嗽，近两年每次咳嗽都会咳出血。十几年过去了，年年看病，年年花钱，这个家早就空了。”

　　每年春秋两季，王如琴的肺病就会严重起来，浑身无力，并且会持续发低烧，一烧至少十天半个月，于是，王如琴就成了乡村医务室的常客，天天挂水。如果过了半个月烧还没退，伏兆华就会陪着妻子到医院去看，再挂水，要是烧还没退，两人才到胸科医院去。“大医院花钱多，小医务室花钱少啊。”即便如此，他们也经常欠着医务室的药费，有时甚至一欠就是四五年。伏兆华挣点钱，就还一点，余下的继续欠着。还钱、给女儿挣学费的压力，全部落在伏兆华一个人身上。

　　伏兆华今年49岁，快到知天命的年龄。曾经又壮又结实的汉子，硬是被生活压得胃病缠身、瘦弱不堪。为了医治妻子的病，为了抚养两个孩子，伏兆华什么事情都做过，抓老鳖、钓黄鳝、抓龙虾、挖树，什么能挣钱他就去干什么。一旦干起活来，他经常不能按时吃饭，日积月累，胃就出毛病了，为了省钱，伏兆华舍不得去看病，这么多年了，就去医院看过一次，还是几年前的事情。

　　前年，伏兆华跟着同村的人做起了瓦匠，一天能挣四五十块钱。但一方面伏兆华的身体不好，另一方面即使做完活也不能立刻拿到钱，家里的日子依然没有多大好转。“我这两天才出去的，前段时间在家歇了20多天，天太热，中暑，胃病又犯了。”每天早上5∶30不到，伏兆华就从家里出发，到了工地上便干活，太阳一直晒着，到中午10点就得歇着，下午2点再开始，一直到晚上7点才收工。

　　女儿是家中最大的财富

　　看着伏兆华日益瘦削的身体，王如琴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一下子滑落下来。“她爸爸和我结婚这么多年，家里几乎什么都没添，除了我这个老病号，就多了两个懂事的好女儿。”大女儿伏芸今年参加高考，597分，被南京财经大学会计学院会计专业录取。小女儿伏霞辍学两年，目前在江宁打工。

　　两年前，王如琴突然发病，伏兆华无奈之下，将原本留给小女儿开学的钱花了。没有了学费也就意味着要辍学，伏霞蒙了。父亲的决定，让她以后的人生之路少了太多色彩。在之后长达一年半的时间内，她没有叫过一声父亲，用她的沉默来被动接受事实。看着妹妹和父亲的关系这么僵，伏芸始终无法静下心来读书。“最难过的时候，真恨不得妹妹来替我上学，我去挣钱供她读书。”

　　半年前，伏霞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到了第一笔钱，她才知道，当初父亲做那样的决定是多么艰难。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她终于喊了一声：“爸爸，我对不起你。我知道，钱来之不易！”这一声“爸爸”，彻底解除了父女之间的隔阂。电话那头的女儿泣不成声，电话这头的父亲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7月30日，伏芸拿到了录取通知书，那天恰好伏霞也在家。看着姐姐开心的笑容，伏霞也笑了，她抚摸着那大红的信封，看着上面“南京财经大学”几个大字，仿佛自己也考上了大学。随信寄来的，还有一张梅花卡。伏芸以前从来没用过，很好奇地翻来覆去地看着，伏霞笑笑，仔细地教姐姐怎么用。“等以后，我就把我挣的工资，存一部分到你卡上，给你当生活费，另一部分就存我卡上。”

　　看着伏霞那渴望的双眼，伏芸明白妹妹的心思：“等姐姐读出来了，挣了钱就让你继续读书好不好？”读书，是这对小姐妹永远的梦想。

　　(编辑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