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娜丽莎的新衣

　　儿子拿来幅蒙娜丽莎的画问我，老爸，你说，这个美吗？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美，要不怎么说是世界名画呢。儿子又问，那你说，美在哪？我的美术知识不多，但还是硬撑着给他讲了蒙娜丽莎那神秘的微笑。

　　儿子问，就因为你们弄不明白人家笑什么，你们就要说她美，是吗？见他没能理解，我只有再开导他，你现在的文化水平可能还有限，还看不太懂，但蒙娜丽莎的美，这是世

　　可儿子哪里买世界公认的账，他拍拍我的肩，一改刚才谦逊的样子，说，你呀，这叫拍洋马屁，还冒充有品位。就连这样衰的老妇人，你也敢说她好看，可见你不入流。然后不屑地摇摇头走了，仿佛我堕落得不行了似的。

　　虽然不服气，待儿子走后，我还是对着蒙娜丽莎认真仔细地看了三看———说实话，我也觉得这女人委实不太好看（请蒙夫人原谅我），你看她那迷惑了多少人的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笑得难受，像偷吃了东西被妈妈骂了后的笑。

　　我记得，儿子在以前还问过我那尊不穿衣服的维纳斯好不好看，我好像也是自以为是地给他讲了一番什么黄金分割率，那时他还小不可能懂，我就简而言之，说就是“匀称”。儿子提醒我，要说匀称，我看海豹最匀称，人家多滑溜呀。后来在电视里看到，海豹那身材，真是叫做浑然天成。这让我不得不服气，儿子关于身材美的感受比我鲜活。

　　记得罗素有句名言，道德因地域而异。其实，美感也是这样，一方土地养一方美，蒙娜丽莎、维纳斯养西方人的眼，西方人就说她们美，东方人没必要跟风，我们有我们的美，东方人感觉不到西方的美，也算不得丢人。

　　毕竟，美不是科学技术，没有先进落后之分，美应该是平等的，不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

　　这里我愿意摊开来说一句，文化上没有什么霸权主义。古典的不必看不起流行的，高雅的也不要看不上通俗的，当年《红楼梦》就俗得不行，可现在，躲在高等学府里的研究人员管它叫经典。

　　或许是西方的文明体系太过强大，我们常常不自觉地屈从于这种势力，我们扭曲着自己的感觉唯西方马首是瞻，我们在餐桌上大嚼着洋餐却迷失了自己的口味，我们给蒙娜丽莎穿上了皇帝的新衣。

　　感受美，是要建立在自我真实的感情基础上的。我儿子虽没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他，是这个意思。■庄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