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双重真善美携手高歌

　　江曾培作品集《诺尔曼`白求恩》，是一部真善美携手高歌的电视剧。它带给人们以双重真善美的教育与激励，一重是，白求恩真善美的崇高形象;另一重是，电视剧创作上的真善美追求。

　　诺尔曼`白求恩的名字，上了一点年纪的人，都是十分熟悉的。作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他的伟大精神在我国有

　　人都有成长的过程。白求恩也不例外。白求恩最后所以能成为人们高山仰止的英雄，是在他不断自觉追求中完成的。他年轻时在英国也一度寻欢作乐，追逐享受，随意挥霍，放荡不羁，有点“执绔”与“愤青”色彩，但他小时毕竟尝过生活的艰辛，富有正义同情心，从医后广泛接触了穷人，关情民众疾苦，一战战场更让他对生命有了进一步觉悟，他背弃了原先的浮华生活，决心把自已个人的命运与人民的命运融合在一起，用手上的手术刀，为穷人服务，为反抗纳粹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战士服务。先是在加、美，随后在西班牙，最后到了中国，条件越来越艰苦，危险越来越大，但他没有被吓退，而是知难而进，在为真理的献身中，不断攀升到新的高度。

　　电视剧浓笔重彩地描绘了他在中国的战斗。当时晋察冀的生活条件是极为艰苦的，这与他在西方的优越生活环境可说有天地之殊。俗话说，“由奢入俭难”，与他同来的布朗大夫终因不适应艰苦中途回了美国，而白求恩却甘之如饴，自觉地与八路军官兵一样过着极为艰苦的生活。他宵衣旰食，工作量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曾经连续69个小时，为135位伤员做了手术，在医疗上创了一项世界纪录。长年超负荷的工作，加以营养缺乏，使他的身体快速衰老，不到五十岁已经成了“老头”。老百姓和战士心痛他，为他送来一点鸡蛋，他谢绝了，认为伤员更需要营养。毛泽东主席批给他每月一百元津贴，他也谢绝了，觉得不要特殊照顾他，而应把他“当作一挺机关枪使”。为了减少伤员的痛苦与牺牲，他把手术台设在离火线最近的地方，他以年近五十之躯，多次在手术台前为伤员输血，在他因抢救伤员不幸感染丹毒生命垂危时，他仍无怨无悔地说：“我在这里十分快乐，我唯一的希望是能够多有贡献。”这些，没有对人民深厚的爱，没有对法西斯刻骨的恨，没有伟大理想的观照，没有共产主义、国际主义精神的支撑，是不可能出现的。电视剧在山西拍摄时，有中国演员，也有外国演员，因承受不了当地生活的艰苦，一度要求退出，只是一再请他们多学学白求恩精神后，才收回了他们的“退堂鼓”。实际上，今天山西山区的条件，虽然较美国加拿大以及中国的大城市，有不小差距，但比当年已经好得多了。白求恩为了帮助中国的抗日战争，为了救死扶伤，在当时那样极端艰苦的战争环境中，在晋察冀作了愉快的坚守，直到他的牺牲，不能不令人肃然起敬，获得心灵的洗涤与升华。

　　白求恩“对工作的极端负责任，对同志对人民的极端热忱”，基于他的博爱仁慈之心，早在美国行医时就表现出来了。他与一些黑心赚钱的高价医治唱对台戏，免费或低价为穷人看病。高价医院先用巨额回扣收买他，遭拒后，又千方百计挤压他，然而，他以爱心看病的痴情不改，继续热忱而负责任的为有钱和没钱的病人看病。他说，不要问病人有多少钱，而应想我们怎样更好地为病人服务。为了更好地为病人服务，他不但不计报酬地付出自已的全部精力，而且殚精竭虑，不断创新，在技术上精益求精，致力提高医疗水平。白求恩极富创造力。他在治疗肺病过去时程中，就发明了zz疗法与肋骨剪、剥离器等20多种医疗器械，有效地提高了肺病治疗效果。可是，他逐渐发现，外科技术的进步，并没有阻挡肺结核病人的增多，原来，“富人有富人的肺结核，穷人有穷人的肺结核”，穷人没办法享受到医疗进步的成果。他觉得，社会要改变医疗制度，把医疗直接送到人民当中去。他为此思索探索。1935年，他作为加拿大医学界代表到苏联参加国际生理学大会，见到那里的“社会化的医疗制度”，有效地减少了肺病发生率，他认为这就是一种人人能够得到平等医疗机会的制度，使他见到了“理想之光”，由此倾向共产主义。他回加拿大后，公布了他的新的政治信仰，不久加入了共产党。此后他到西班牙和中国参加反法西斯战争，都是在医生救死扶伤的职业理念与共产党员为广大人民服务的政治信仰交相辉映下进行的。他由原先的一个朴素的人道主义者，最后升华为一个“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真正共产主义者。电视剧展现了白求恩是一位最富人性的杰出医生，也是一位拥有政治信仰的伟大战士，政治与人性在他身上实现了最完美的结合。

　　电视剧同时生动地表现了白求恩性格的多面性与丰富性。他与弗朗西斯街头懈怠，一见钟情，表明他有着浪漫情怀，但他并非爱情至上，仍沉潜于他的医疗专业，为便于研究，住房的冰箱里装着人的器官，“像个血淋淋的肉铺子”，以至弗朗西斯无法忍受，导致第一次离异。然而，他是个重情的人，仍时时想念弗朗西斯，两人再度结合。不久，又因白求恩“狂”于工作，疏于对弗朗西斯的照顾，双方再度分开。白求恩到中国后，仍旧情不忘，不时回忆弗朗西斯的种种美好，在弥留之际，还特意在遗嘱中“请求国际援华委员会给我的离婚妻拨一笔生活的款子”，以尽他的责任。白求恩对待妻子家庭是重情的，是“软”的；他面对工作却又是一个十足的“硬汉”；“软”“硬”撞击拼发的火花，显示着白求恩的独特性格。还有，白求恩热情细腻，不时也急躁粗暴。在晋察冀，人们对他最集中的意见，就是“脾气大”，他训过医生，斥过护士，连和他同来的布朗医生也被他骂过。这无疑是一种弱点，但他“脾气大”的时候，往往是他细致地发现了对方“犯了错误，或做事没效率候的时候”。他全身心爱护伤员，眼睛容不得半点沙子，当在工作中看到别人没看到的“沙子”，就会火冒十丈，大发脾气。

　　这里的急躁粗暴，实际上与热情细腻相表里，构成他复杂可爱的性格。白求恩多才多艺，他是高明的医生，也是画家、诗人、军人、发明家、演说家，他的文字也十分漂亮。电视剧中的许多旁白，就是引自他的日记、书信与讲稿，真实亲切地展现了他广阔深遂的内心世界与独特的个性，更加显示了白求恩形象的鲜活。

　　电视剧采用纪实的方法，从纵切面展现了白求恩的成长过程，同时从横切面描地写了他的性格特征，这就使得白求恩形象有血有肉，显得“真”。而贯穿在“真”中的红线，或者说灵魂，是“毫不利已专门利人的精神”，而“利人的品质就是善”，就是精神世界的太阳，就是照亮人间最美丽的光辉，能带给人以最大的美的享受，因此，《诺尔曼`白求恩》中的白求恩，是一个由真善美相融浇注的崇高形象。

　　《诺尔曼`白求恩》呈现出的白求恩真善美形象，固然首先是由于有着这样的生活真实，但要将生活真实转化为艺术形象，有赖艺术上的再创造，电视剧编创人员在创作中也强烈地追求着真善美。“为大于其细”。《诺尔曼`白求恩》是以大量真实生动的细节，刻画出白求恩的崇高形象。无论是他的成长过程，或是他的复杂性格，无论“他的对工作的极端的负责任”，或是他的“对同志对人民的极端热忱”，都由一个个感人的细节、感人的镜头来体现，令人难忘。白求恩的形象，不是一个概念化的英雄，而是一个可亲可感的活生生的人。为了再现历史的真实，在加拿大拍摄的所有场景、服饰、道具，全部沿用当年的历史实物。为了人物关系的真实，全剧聘用外籍演员多达100多位。男女主角都由加拿大演员饰演，他们扑实的表演，真实生动地塑造了白求恩及其妻子弗朗西丝的形象。饰演方医生、董翻译等人物的中国演员，也深入体验当年生活，演得真切感人。这就是说，《诺尔曼`白求恩》剧组对生活挖得较深。

　　同时，剧组在思想上站得较高。就是全力歌颂白求恩的“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尽管电视剧也写了白求恩的弱点，写了他开始对根据地的不了解，下车伊始，就要求办正规医院，严斥没有为腿伤伤员放夹板的方医生，粗暴批评没有及时为伤员洗换绷带的护士，然而，这一切并不损害他的毫不利已、专门利人的形象，相反，却从另一个侧面加强了它。因为，正是出自对法西斯的仇恨，出自想使伤病员早日得到治疗的愿望，出自要保护“一个反法西斯战士的腿”，出自要尽量减少伤员痛苦与残疾的爱心，他才显出那么急躁与粗暴。当他熟悉情况之后，他立即改变了工作方式，成立了流动医疗队，主动要求方医生做他的助手，向受到他粗暴训斥的护士道歉。这里，白求恩的表现是复杂的，但他的思想却是“纯粹”的。如今在文艺创作中，有些人为了强调人物的复杂性，往往从根本上否认有“纯粹的人”的存在，总觉得“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因而即使在对英雄人物的刻画中，也一定要在他的内心里播下几粒“私的种子”，这是以资产阶级个人主义、怀疑主义看待人生，把人物形象扭曲了，把现实生活看歪了。白求恩的高尚形象，有力地证明在生活中和在艺术中，大公无私的“纯粹的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大善至善的人，是有的，他们是社会精神的标杆，激发人们“见贤思齐”，努力增强自已的思想道德修养。

　　《诺尔曼`白求恩》，还蕴含着浓厚的感情。“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艺术美，是要以具体生动的艺术形象，去激动人们的思想感情，引起人们精神上的愉悦。导演杨阳在众多的剧本中，所以选择了这一部，就是因为被情所动，被白求恩高尚的人格精神所感动。电视剧的不少镜头，杨阳与许多创作人员都是在一边拍摄，一边流泪的情况下完成的。托尔斯泰说：“作者所体验过的感情感染了观众或听众，这就是艺术。”《诺尔曼`白求恩》因此有着震撼灵魂的艺术美。电视剧末尾，白求恩逝世了，众多战士与老百姓，为了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给他下葬，避着敌人的炮火，冒着漫天的风雪，抬着他的遗体，艰难地行走了5天5夜，显示了伟大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和被他称为“最富于人性”的中国军民之间海一般深的爱，其境其景，创作人员哭了，观众也无不动容。

　　《诺尔曼`白求恩》的创作，生活钻得较深，思想视点较高，感情浓度较大，从而让真善美携手一道歌唱，保证了这一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创作，达到了思想性、艺术性与观赏性较好的结合。尽管这部电视剧也存在不足，比如节奏可以更紧凑些，现在与过去的连接可以更顺畅些，等等，但是，这样优秀电视片的出现，在当前宫廷故事多、痴男怨女多、无聊拼杀多的电视荧屏上，无疑是吹来一股强劲的清新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