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人性之外还有政府,亲情之外还有国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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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16日10:28 浙江在线 |
“无论人们会认为某人怎样自私,这个人的天赋中总是明显地存在着这样一些本性……这种本性就是怜悯或同情……最大的恶棍,极其严重地违犯社会法律的人,也不会全然丧失同情心。”这是亚当·斯密在其《道德情操论》开篇的一段话。我们希望用这样一段话,来为在今天可能正遭受“良心谴责”的左云和熊爱国开脱。 几天前,左云和熊爱国遗弃了同一个人:左喜军。她是左云的妹妹,熊爱国的妻子 。这源于5个月前的一场车祸,造成左喜军严重颅脑损伤。目前,她在医院的治疗阶段已终结,医院多次建议家属将其接回疗养,但遭到拒绝。在8月14日早餐过后,左云和熊爱国瞒着护士将左喜军偷偷带出医院,送到交警大队,随后两人便离开了。下午1时,身体不能动弹的左喜军被重新送回医院。此后,左云和熊爱国再没出现。“我们实在没办法。”左云说,左喜军有两个儿女,因为母亲出了车祸,已辍学在家。而左喜军出事5个月来,已花费11万元。“我们四姐妹为她凑了几万,又借了几万,现在还欠医院两万多。”左喜军已把“全家人拖入死胡同”。这是家人“抛弃”左喜军的直接原因。 我们可能说,这是又一个因病返贫或医药费拆散一个家庭的新鲜案例。但与此同时,我们也需要像左喜军那样,在一次死而复生之后去体味一种失落与无奈,更需要像将她“遗弃”的她的姐姐以及丈夫那样,骨肉相弃之后去体味一种锥心滴血之痛,以及不可避免的“良心拷问”。除此之外,我们难道能指责亲人的无情吗?正像亚当·斯密所说的那样,并且本着人性以及亲情的名义,谁会相信有人愿意抛下自己的妹妹或妻子而不顾?换言之,如果不是遭遇最极端的生存压力,谁会做出同样极端的事情? 因此这样的一个案例,绝不能成为人性泯灭、亲情凋敝的一个佐证。这并不是因为像我们天然地相信人性中不可剥夺之善那样,天然地相信中国的老百姓,或者说是置身于困苦中的人对于困苦的承受力,而只是因为我们确信,并不是所有的苦难,必须让我们独自面对,让我们独自扛起。也许,我们可以向人性索要承担,向亲情索要责任,但是,一个脆弱的家庭能够承担多大的苦难?因此也必须要向制度索要分担,向国家索要关怀。 是的,即便是被亲人遗弃的,也必须有人将其收受。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遗弃谁,但是国家不能够,政府也不能够抛弃任何一个,因为这是政府或国家的责任之所在。我们并不以恶意或者某种理性经济人的假设去揣测,这其实正是左云以及熊爱国骨肉相弃真正的动机,但如果他们坚定地相信,这个社会永远不会置一个公民的生命于不顾,所表达的不正恰恰是对于政府以及国家责任的一种笃信与期待吗? 但是现在看来,政府及国家在责任承担的机制方面可能还并不十分灵敏。左喜军受伤于车祸,肇事车已逃逸。而《道路交通安全法》第75条明确规定:“未参加机动车第三者责任强制保险或者肇事后逃逸的,由道路交通事故社会救助基金先行垫付部分或者全部抢救费用。”可令人遗憾的是,这个基金至今都没有建立起来,交警在处理这类事故时也经常遇到很大的困难和阻力。左云与熊爱国选择遗弃左喜军的地点,正是交警大队。 同时,我们知道,湖南省已经在农村推行大病医疗救助机制。《湖南省民政事业发展“十一五”规划》也显示,在“十五”期间已累计直接救助11.34万人,惠及困难群众100多万人。但至少在左喜军身上,这样的一种机制未能及时得到体现。这里面固然有着交通事故纠纷未定的原因,但无论如何,在交通救助基金乏力之下,作为社会保障的医疗救助机制应该体现出它的以人为本来。 人性之外还有政府,亲情之外还有国家。我们祈愿,不论是左云、熊爱国,还是依旧躺在病床上的左喜军,他们“并非独自一人”。 作者: 杨耕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