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个人恩怨情仇,有时并不复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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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16日14:27 四川新闻网 |
据《郑州晚报》报道,河南伏牛山中一户姓孙的农家,三代收养一个战败滞留在华的日本伤兵47年,并为之承受了许多磨难,1993年帮他找到家人将其送回日本。伤兵的家人为了表示感谢,捐资600万日元在这户农民的家乡建了一个植物园。 这是一个情节很老套的故事,里面有着充满冲突的戏剧元素,爱与恨,报仇与报恩,宽恕和悲情。此类故事我们并不陌生,比如当年二战结束后,大批殖民东北的日本人回国 ,抛弃的众多孤儿被纯朴的中国乡亲抚养成人。如此不新鲜的故事,在中日关系比较微妙复杂的今天,再次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公众会作何感想?是赞扬中国人以德报怨的博大胸怀,还是认为我们太容易忘记仇恨?如果这样联想我以为是把一个简单的行善的故事,附着了太多的时代背景、民族恩怨以及现实情绪。当然,一个侵华日军伤兵被中国农民收养,并不像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那样简单,但也不可能复杂到要承载东方两个伟大民族一百多年来的恩怨情仇。 对于一个山区的中国农民来说,他对善恶恩怨的认识,可能很简单,但有时简单更能接近于人性。二战结束后,中国人的现代国家意识空前增强,伏牛山中的乡亲们对日本侵华的罪孽也有充分的认识。但孙家毅然收留了这个伤兵,并非他们分不清是非,对国恨家仇没有丝毫的认识。对他们的行善,我觉得没必要在道德上过于拔高,或者将其置于太意识形态化的语境中讨论。对孙家来说,也许个体的感受是最重要的,也是最真实的。如果这个伤兵曾经伤害过孙家或者孙家所在的村庄,也许他们不会收留,甚至会燃起复仇的怒火。 在孙家和这个日本伤兵两个个体之间,并没有实在的仇恨,所谓的仇恨,是个体背后的集体结下的,因为伤兵所在的军队侵略了孙家所属的国家和民族。但对于中国人来说,待人处世是以个人为圆心,向外扩展为一圈圈越来越不清晰的涟漪。所以血缘关系最近的总是最亲的,即使提倡博爱的儒家也要以个人为出发点,“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对仇恨同样如此,个人、亲人之仇是最重要的,其次是家族之仇,再次是民族国家之仇。这种观念对中国人来说是很正常的,否则的话,伍子胥为了报父兄之仇,不惜借来吴国的军队灭了自己的故国,就是彻底不能接受的非道德行为。 伤兵个人对孙家并无仇怨,孙家出于朴素的悲悯之心将其收留,在我看来就这么简单。如果非得把这种个体行为和群体性情感过于紧密地捆绑在一起,我觉得是执相而求。日本伤兵报恩同样不复杂,我宁愿看成是对孙家和孙家所在的村庄报恩,不相信这是他们对那场民族之间的战争有了深刻反思而作出的决定。伤兵和孙家三代一样,也是在乡下长大的普通人的孩子,在大的民族冲突面前,他们个人都没有主动避免的能力,应征入伍和遭受侵略,是别人给安排的命运。因此,小人物或者单纯的人看待恩怨,反而能比较轻松地摆脱集体意识的影响。 罗密欧和朱丽叶不顾两家世仇而热恋,是因为这两人是不谙世事的少年,家族的仇恨在他们心中远远比不上爱情的分量。相反,契丹人的儿子萧峰,被宋朝的汉人抚养成人,当他明白自己的身世,知道曾经仇恨的辽国竟然是自己的父母之邦时,那种矛盾、痛苦无可摆脱,这是因为他是丐帮的帮主,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盖世英雄,他自己和别人,不可避免将他个人的身世、情感与两个民族紧密联系起来,如果他是个武艺低微的丐帮弟子,这个结可能很容易解开。 个人和民族的命运紧紧相连,个人的恩怨情仇也或多或少受所在集体的影响,但两者并不完全重叠,有时候一个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平平常常简简单单,他的爱恨情仇没必要弄得很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