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粉与奶水的博弈

　　近日到京郊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久处闹市，大家对乡间的风情、环境自然感到亲切。吃饭的时候，生存环境问题也就成为大家探讨的热点。

　　现在，我的家族成员大概一半生活在农村，一半在城市。城里的亲戚生孩子，妈妈奶水不足几乎成了通病；而乡下的亲戚生产，基本不存在这个问题。

　　一哥们儿马上接过话头：农村妇女的奶水可以喂两个人——连孩子他爹也有的吃！旁边一位新任爸爸幽幽道：是啊，如果奶水都足了，那些一百多块钱一袋的奶粉谁来买呢？

　　现代都市人住着紧密团结的楼房，吃着严格限定化学制剂成分的食物，呼吸着弥漫无痕的“可吸入颗粒物”，高傲地享受着经济高速发展、物质不断丰富的都市生活，但他们偶尔也会有兴趣去体验一下完全不同的乡间生活。

　　吃农家饭、住农家屋、欣赏田园风光的“农家乐”，使整天忙碌的城里人暂时告别喧嚣和嘈杂，放松紧张的心情。

　　但如今城市与乡村的生活方式似乎已经十分隔膜，这样浅尝辄止的体验也会碰撞出“火花”来。首先，原汁原味的农家饭菜就让许多城里人消受不起，有的游客肚子难受，连夜逃回城里。

　　经调查，所谓“农家乐”项目还有许多让城里人难以忍受的缺陷：卫生条件不好，苍蝇满天飞；食品来路不明，垃圾成堆；没有正式营业执照和健康证，等等（《法制晚报》8月14日Ａ24版）。

　　国家旅游局有关人员表示，对于“农家乐”，暂时还没有行政法规来管理、监督、约束。如果在旅游期间与旅游服务提供方发生纠纷，游客可以到当地工商部门或者其他监督部门投诉解决。

　　无章可循总是不好的，随着城里人体验乡间生活的潮流方兴未艾，相信规范“农家乐”之类旅游项目的相关规则也会逐步完善起来。

　　“农家乐”规则的价值走向，恐怕还是要以服务对象——城里人为中心。农家院落没有营业执照，农夫农妇没有健康证，就不要再接待城里客人了；农村（至少是“农家乐”附近）也可以建起城里人熟悉的超市，好让城里人看清楚食品的标签；只有苍蝇、蚊子的问题不大好办——种过地的人都会懂得，那就让客房多一些城里人熟悉的化学制剂的味道，估计也会见效。

　　这样的政策选择恐怕是不可避免的，毕竟我们不能要求城里人在几天的时间内就完全转变成一个农村人——他们的体质、饮食与生活方式。

　　许多“第一代”城里人或许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孩子被抱回乡下老家过年，几天下来就冻得惨不忍睹，于是一家人狼狈返城。我们自然不能去怪孩子如何，他们根本就不属于那个生存环境。

　　说到不同的生活方式，都市方式与农村方式算得上是当今最重要的分类了，不揣冒昧，这里分别戏称其为“奶粉方式”与“奶水方式”。

　　大量农村出身的人涌入城市成为永久居民，但在生活上，他们与老家的乡下生活也就断了经常性和实质性的联系；城里人到乡间体会“农家乐”，也只是蜻蜓点水的过客，两种生存状态虽有沟通，但完全的一体化恐怕还不现实。在看得见的未来，“奶粉”与“奶水”两种生活方式恐怕还是要在中国大地上博弈下去。

　　随着（未来）城乡差距的缩小乃至泯灭，也许中国人的生活方式也会出现一体化的趋势：要么城里人聪明起来，懂得了如何让自己有足够的奶水；要么乡下人富裕起来，变得像城里人一样奶水不足但有足够的钱去买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