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古都“黑药”第一案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17日08:30 正义网－检察日报

　　河南省安阳市检察长孙建国（左二）在与有关领导研究案情

　　办案检察官在讯问涉案嫌疑人

　　一位归案的药剂科长供称：全市一年的医生回扣绝不会少于一个亿

　　一位规模中等的药商供认：他一年给医院的回扣至少是200万元主动出击

　　秘密调查全方位展开

　　2006年农历正月的一天，河南省安阳市殷都区检察院检察长王保顶着春寒料峭的蒙蒙细雨，急匆匆驱车来到了安阳市检察院，他是来向孙建国检察长报告新一年反贪污贿赂工作思路和基本方案的，来之前，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揭开安阳市医药行业腐败的真相。

　　孙建国检察长对殷都区检察院的反贪工作方向当场给予了肯定，并指出：“医药购销行业贿赂回扣问题由来已久，人民群众怨声载道。查办工作要以事实为依据，要靠证据说话，以良好的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作为评判标准。”

　　医药行业的贿赂犯罪由于药品经销商行动诡秘，手段狡猾，极具隐蔽性，且医务人员因利益驱动，上下勾结，守口如瓶，要想获得确凿证据，撩开“黑药”的面纱，其难度可想而知。

　　连续几个晚上，殷都区检察院检察长王保都要与反贪局长张清学等主要领导反复分析研究到深夜，缜密的初查方案很快就制订出来了。

　　3月初，殷都区检察院反贪局的一个办案小组受命介入外围初查，对能搜索到的药品经销商开始进行全方位秘密调查。

　　分析案情

　　锁定药商行贿突破口

　　在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检察官们调查获得了20多名药商的经销规模、业务范围、推销渠道、行贿对象、行贿数额、回扣比例等重要的第一手资料，甚至对他们的人生经历、处世之道和性格特点等也掌握得一清二楚。

　　然而，新的难题也摆在检察官们面前：药商中的大户经营时间长，社会关系盘根错节，推销的药品涉及多家医院，甚至垄断着单种药品的全市供应，如果以药商大户立案查处，牵一发而动全身，案情很难有突破；小户药商则规模太小，贿赂人数不多，行贿数额较小，不便于使案情向纵深拓展。

　　经过反复的权衡比较，检察官们决定将查案突破口锁定在中档药商王某和他的业务员杨某身上。从检察官们掌握的资料来看，王某的业务发展较快，他同时向多家医院供货，较为固定的是安阳地区医院和安阳市中医院等，而他的业务员杨某曾经让安阳地区医院处方统计员张量“统过方”的事实被检察官初步掌握。

　　“统方”，简单地说就是药商及业务员向医生及医务人员进行贿赂回扣的数据登记表。是药商业务员向医务人员行贿的直接证据，也是他们疯狂敛财的“硬通货”，更是医、药双方严防死守的一道秘密“防线”。

　　3月30日，在做好充分准备的基础上，殷都区检察院反贪局全体人员集中封闭，他们向安阳市医药行业的贿赂犯罪亮出了“利剑”。

　　连续攻坚

　　“药贪”窝案渐露真相

　　药商王某的业务员杨某被“请”到检察官面前时还故意装糊涂。当检察官出示他让安阳地区医院处方统计员有过“统方”的证据时，杨某在事实面前才败下阵来。

　　业务员杨某的“防线”被迅速突破，他交代了依据“统方”向医院支付回扣数百万元的事实，并提供了安阳地区医院药剂科副科长常红兼做销药生意，及向处方统计员张量行贿的证据。

　　办案检察官抓住战机，迅速对张量展开攻势。然而，张量对“统方”这个牟利的工具早有防备，他自己设计了一套自以为安全的软件保密程序，只有他自己才能打开，但他也低估了检察官的办案能力，保密程序被检察官们解码破译了，张量承认了受贿7．5万元的事实。

　　传讯药商王某时，他坚守行业“黑规”，拒不配合办案，企图蒙混过关。殊不知检察官突然袭击，分别派出两路干警对其住宅和公司办公室进行搜查，当一路干警赶到他家时，当场搜查出好几个“行贿记录本”；另一路干警赶到王某公司时，其工作人员正在准备转移相关资料，被搜查人员逮个正着，缴获了其公司向各个医院行贿的资料。

　　真凭实据的截获，为后来查办涉案人员，端掉窝案、串案起到了关键作用。

　　自感大势已去的药商王某，相继交代了向安阳地区医院药剂科长张勇行贿、张勇收受其他药商贿赂共计17万元的事实；之后又承认向该院党委书记刘贤行贿的事实；接着，又相继交代向安阳钢铁公司职工医院原药剂科长李宝根、财务科长赵珩行贿数万元的事实。

　　与此同时，殷都区检察院启动人民监督员监督程序，经3名人民监督员独立评议，投票表决，全部同意检察院“批准逮捕”的意见。

　　堵漏截贿

　　依法治理任重而道远

　　在查办案件的关键时刻，安阳市检察院孙建国检察长多次看望办案人员，鼓励大家树立信心，扩大战果。在检察官的宣传教育作用下，闻听消息躲避到外地的药商也相继归来，主动向办案人员提供信息，配合查证。检察官们很快查证了安阳市中医院药剂科长王国栋、财务科长洪春芳分别受贿2．1万元的事实。

　　4月30日，封闭办案的10多名反贪检察官凯旋，他们共查办了8起医务人员接受药商贿赂和医药回扣犯罪的大要案，查处了10多名“药贪”，涉案金额达220多万元，初步揭开了安阳市医药行业贿赂犯罪的黑幕。此时，他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回过一次家了。

　　辛苦固然辛苦，殷都区检察院的检察官们明白，此次他们查办的，还仅仅是安阳市医药行业腐败的冰山一角：

　　一位归案的药剂科长供称：全市一年的医生回扣绝不会少于一个亿；

　　一位规模中等的药商供认：他一年给医院的回扣至少是200万元；

　　一位良心发现的医生陈述：出厂价格仅10元的药品，在医院病患者得付98元，价格翻了近10倍；

　　……

　　殷都区检察院在查案的同时，帮助和建议涉案医院依法制定整改措施，促进了医风医德的转变，上下部门之间层层签订了《拒绝商业贿赂承诺书》或责任状。有的医院还开展整顿教育大会，有过回扣的人员还主动退赃。无疑，这是一种有益的举措。然而，他们也明白：堵塞医药行业管理的漏洞、截断医疗腐败的渠道，依法治理工作依然艰苦卓绝、任重而道远

　　（文中涉案人员均为化名）

曾庆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