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从枯木中萌发

　　文/雪舒

　　经常在探索频道里看到世界各地“国家公园”的原生态自然景观，而今日要去的，是德国的哈兹国家公园。整个德国有14个国家公园，而中国，却拥有177家国家公园，两者相比，简直如大象与老鼠的关系。

　　之所以用大象和老鼠来比拟中国和德国的国家公园，是因为在童话故事中，渺小的老鼠总是能以四两拨千斤赢得与大象的较量。比如在我眼里与中国的神农架、张家界或者香格里拉根本无法相比的哈兹国家公园，却让我产生许多感慨，并非因它绮丽的山野风景，也不是为诸如少数民族表演者的敬酒奉茶娶亲活动。当你走进哈兹国家公园时，你会发现，这里甚至连一个简易厕所都没有。除了参天大树，就是大片草甸子，没有一丝人工痕迹。

　　三位志愿者为我们做向导，这些志愿者都经过专业培训，其中一位男向导据说是动物学博士。他们驮着沉重的背包，包里是一些标本和图片。向导一路带我们看景，同时配合着拿出标本图片给我们对照讲解。他们并非在这里赚钱，他们只是因热爱自然而自愿为游客做义务向导。他们不会绘声绘色地告诉你一段自编的故事引出某一个景点，他们也不会举着大喇叭和小红旗呼喊着：半小时后集中。他们不需要这些，这里太安静了，连他们的解说，都是轻声轻气的。他们告诉游客：不要大声呼叫，那会吓坏居住在森林里的动物的。任何外来的身影和声音，都会破坏这里保持了几千年的原生态，如果森林因我们而失去了那些动物和植物，我们就是罪人了。

　　带着如此意念，静静地走在森林里，没有人去踩踏小道边的草地，也没有人采摘一朵野花，我们只是用眼睛欣赏原始丛林，用耳朵聆听鸟雀的叫声和动物学博士轻声的讲解，用心灵感受自然与人类的亲密融洽。

　　看到几根枯死的树木边竖立着一块写着德文的小木牌，于是问翻译小杜，他告诉我，木牌上写着：生命从枯木中萌发。

　　这是译者小杜的转述，我确信，木牌上的每一个德文单词，都在诉说着一种理念，一种保护环境，爱惜生命的理念。

　　走进一个专供儿童游玩的区域，终于有了大片可以进入的草地了。我们这些成年人，也和孩子们一样，兴趣盎然地投入其中。我们学着向导的样子脱掉鞋子，戴上眼罩，用赤裸的双脚感受潮湿的泥土、清凉的青草、柔软的木屑、干燥的沙子、滑溜溜的松果和凹凸不平的石子，我们像孩子一样猜测着脚下每一样自然界的产物，我们把凡俗的身心融入这自然之色，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地发现，原来，旅游还可以做得如此单调、如此幼稚，可是，它又是如此纯粹，如此迷人。

　　从哈兹国家公园出来，到一个射击俱乐部参观。第一次用仿古手枪射击，戴上耳罩，沉重的枪托在手掌里，竟有一丝悲壮与激烈的情绪产生。这把样式古老的枪，让我想起了美国西部片《太阳浴血记》，格里高利·派克主演的坏小子，最后与他所爱的女人相互爬向血泊中的彼此，他们似乎就是用这样一把古老的枪射杀对方的。

　　为什么爱着他，又要把他杀死？这是我始终疑惑不解的问题。

　　有时候，爱，真的带着一丝残酷的内质，爱，因此而常常与死亡联姻。

　　那么哈兹国家公园里那些枯木又是为了什么而死亡？是为新生命的萌发吗？看来，枯木也是因着对新生命的至爱而让自己奔赴死亡的。

　　此刻，又想起了翻译小杜给我的那句话：生命从枯木中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