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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长征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19日01:15 重庆晚报

  编者按:本文节选自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年3月出版的《亲历长征——来自红军长征者的原始记录》,作者们以朴实的文笔,如实反映了红军战斗、行军,生活的方方面面,读来惊心动魄,感人至深,红军将士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跃然纸上。今年是红军长征胜利七十周年,本报特选发《亲历长征》中的两章,以纪念这一伟大壮举。

  渡乌江

  刘亚楼

  突围北上抗日之野战军于年底(1934年)到达黔东南,军团长政治委员面告:“进黔北,夺下遵(义)桐(梓),发动群众,创造新的抗日根据地,是野战军当前之战略方针。”

  遵义是黔北重镇,桐梓则是贵州烟鬼主席王家烈及其“健将”侯之担巢窝,其以南之所谓“矢险乌江”,实为遵桐天然屏障。板桥附近之娄山关,是地理上有名之地,据险可守,欲下遵桐,必先除此两险,才能说到攻城。

  新年的第一天,是乌江战斗开始的一天。前卫团已逼近江边之江界河(渡口),进行侦察,结果是江面宽约250米,水流每秒一米八,南岸要下十里之极陡石山,才能至江边,北岸又要上十里之陡山,才是通遵桐的大道,其余两岸都是悬崖绝壁,无法攀登,原来南岸有几间茅房,但敌人怕为我利用,已放火烧尽。

  先头团的干部及师长政委都亲自来侦察过了,遂下了这样的决心:渡口大道是敌人极注意之处,工事实力都比较厚,上游五百米处,彼此两岸均能上下,而敌人没有大注意。决心佯攻大道,突攻其上游点。

  密云微雨,冷风严寒,强渡决定在今天。九点钟光景,渡口方面佯攻开始了,敌人慌忙进入工事,不断向南岸射击,大叫:“快点!共匪要渡江了!来了!打呀!”打得很剧烈了,我游水过江的第一批八个英勇战士赤着身子,每人携带驳壳枪一支,“扑通”一声,跃入江中,那样冷的水里,泅水极困难,十几分钟后,才登彼岸,荫蔽在敌警戒下之石崖下。此时敌之警戒恐慌万状,大叫“来了,”“过来了,注意!”但可惜交给战士们拉过去的准备架桥的一条绳因水流太急河道又宽,无法拉得过去,泅水过去的同志受着寒冷刺激,已无力气,另派人继续以竹筏强渡,第一个筏子撑到中流,受敌火射击沉没了。此时虽有八人已登彼岸,亦无济于事,只得招这八个人泅回。其中一个赤身冻了两个多小时,因受冷过度,无力泅回,中流牺牲了,第一次强渡遂告无效。

  决定夜晚偷渡,以避敌火射击,减少死伤。工兵迅速赶快制造双层竹筏。黄昏后第一连的五个战士首先登筏,并约定靠彼岸后以手电向我岸示光。第一筏偷偷地往江中划去,敌人并未知觉,仍然沉寂,只断续地打抢;第三连连长毛正华率传令员一人轻机枪员三人,登第二筏再往江中划去;第三、四筏是要望着登岸后的光亮再去,但二十几分钟之久,竟无电光显示,不好再划。一个多钟头后,第一筏的五个战士沿岸回来。原来,因水流太急,黑暗里无所指向,至江中即被冲流而下两里许,才顺水流靠此岸,弃筏沿水边摸索而回。第二筏是否已靠彼岸抑或被水冲走,则更难预料了,再划一筏,但划至中流,不能再划,不得不折回。此时第二筏毛连长亦毫无消息,这样当然不能再划,偷渡又告无效而停止。

  时间宕延,敌情紧张(蒋贼之薛岳纵队尾追我军),军委电促迅速完成任务。结果决定只有再行白天强渡,一面好使用火力掩护,一面便于划筏。

  在两天来隔河战斗中,敌人增加了一个独立团,大道上面及强渡点背后山上都增加了哨篷,并有迫击炮向我岸射击了。

  九点钟强渡又开始了。上游五百余米处,在我浓密的火力掩蔽之下,装好了轻装的战士三筏(十余人)一齐向敌岸划去,敌人虽尽力向渡筏射击,但在我火力掩护下,三个竹筏在划到中流以前,都未遭死伤,一个划手竹篙连断三根(三次被敌枪打断)。三个强渡筏子快靠岸了,敌人极其恐慌,拼命向强渡者射击。那知正在敌军士哨的抵抗线脚下石崖里,突然出现了蠕蠕欲动的几个人,有轻机枪开始对敌人抵近射击了,接着一个手榴弹,把敌人的军士哨打得落花流水,逃之夭夭。从石岸下上来的几个人,迅速占领了敌军士哨抵抗线,我三个竹筏上的战士就乘机登岸了。

  原来毛连长于二日晚偷渡时竟然靠了彼岸,虽然用了一根火柴示光,但因离敌太近,不好过于现光,而我岸竟未看见。他们清清楚楚听见敌人在说:“快做呀!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做好!‘共匪’明天必定又要强过的!”

  这种情况下,毛连长只得等机会再动作了。毛连长招呼着四个战士在一块,冷风刺骨。过了一会儿,一个战士不在了,几个人到处摸索,天黑不辨咫尺,又不能发声叫喊。他们分析,在这种极恶劣的环境下,这个战士(因为不久才从白军中俘虏过来的)有可能投敌告密。毛连长急忙告诉其余三个战士:“万一敌人发觉,我们只有待敌走拢后以手榴弹对之,实在胜不过他,只有投江。我们是红色战士,我们应该死不投降。”过了一会儿,这战士摸了转来。他说“我摸那边屙屎去了。”毛连长说:“屙屎就在这里屙不好?走出去会被敌人发觉!”“连长,这里会臭!”连长说:“不怕臭,可用泥盖着啊!”过后五个英雄战士就围在一堆,在这江水浩浩,冷风袭袭的乌江边石崖下过了一夜。

  芦花运粮

  舒同

  S山上的一个村庄,印象很深刻,但没有过问它的大名,仿佛离马河坝二十里,离芦花八十里。山上是一片雪,四时不融化,由卓克基到黑水、芦花,这算是最后的一座大雪山了。翻过S雪山,即是这个不堪回首的村庄了。村庄不很大,周围是油油的青稞麦,瞰居山腰,高出地面十数里。

  红六团配合我们右路,由康猫寺向左经草地绕出松潘。在前进路上,遇着极端慓悍的骑兵,横加拦阻,既战不利,乃折回右路。第一步以四天到达S雪山上的这个村庄。因为粮已绝,茹草饮雪,无法充饥,饿死冻死者触目皆是,已山穷水尽,不能最后支持。生死完全决定于我们能否及时接济。

  事情不容迟缓,在我们接到六团急电之后,立即来了一个紧急动员,筹集大批粮食、猪肉、牛羊等。其实驻芦花的四团五团师直属队,每天都是在田里自割未熟的青稞麦而食。经过整个一天的动员,好容易才把这些粒粒皆辛苦、处处拼血汗的救命麦子、牛羊、馍馍粉搜集起来了。

  已是下午一时了,我还在五团帮助动员,师首长突然从电话上给我一个异常严重而紧急的任务,要我负责率领一排武装及几十个赤手空拳的运输队,运粮食到那山脚下,迎接疲饿待救的第六团。

  义不容辞的我慨然允诺,接受了这光荣的任务,即时从芦花出发。

  这时已经是三点了,估计要两天才能赶到,而今天还要赶三十里路,才找得到宿营的地方,否则露营有意料不到的危险。

  乌云簇簇,细雨纷纷,我们这一大群人开始在路上蠕动,前后有少数武装,中间是运输队,背的背着粮,赶的赶着牲口。不上五里路,在一个桥头右边,山林深处,守河的一班人在那里搭棚子住着,他们是预约同去的。当我去喊他们时,恰好遇着他们的面盆茶缸里满盛着羊肉和面粉,从散发出的香气中可以想像得到那滋味了,饿着肚皮的我,口水差不多要流出来,不好向他们讨吃,只是催他们快点吃了同去。他们就一边吃一边走,插入了行军序列。

  “人马同时饥,薄暮无宿栖!”这诗不啻为我们这时候的写照了。走到一个深山穷谷里,没有人影,没有房子,没有土洞石岩,参天的森林,合抱的粗树,没胫的荒草,不知好远的前面才找得到房子,我们就在这个坡路上徘徊了很久。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宿营。时间天气都不容许我们犹豫选择了,于是集结队伍,我亲自去动员解释,大家以艰苦奋斗的精神冲破了这阴霾险恶的环境。把粮食放下,羊牛马集拢来,靠着几棵大树,背靠背地坐着,伞连伞地盖着,四面放好警戒,大家悄然无声地睡下,希望一下子天就亮。

  天是何等的刻薄呀!我们这点希望都不肯惠予,一刹那风雨排山倒海来了,我们像置身于惊涛骇浪的大海中,虎豹似乎在周围怒吼,雨伞油布失去了抵抗力量。坐着,屁股被川流不息的雨水刷洗,衣服全湿透。我同两个青年干事,挤坐一堆,死死抱紧伞和油布,又饿又寒的肚子,在那里起化学作用,个个放出很臭的屁,虽然臭得触鼻难闻,但因为空气冰冷,暴雨压迫,也不愿意打开油布放走这个似乎还有点温度的臭气。王青年干事,拿出一把炒麦子,送进我的嘴巴,于是就在这臭气里面咀嚼这个炒麦子的滋味。

  本来这些地方平常就要冷得下雪,在气候突变的夜晚,其冷更不待言。同行的许多同志,冷得发哭哀吟,然而我们很多共产党员、干部,却能用坚忍不拔的精神,艰苦奋斗的模范作用去影响群众,安慰群众。就这样挨寒、挨饿、挨风、挨雨,通宵达旦。

  天色已光明了,风雨也停止了,恐怖似乎不是那样厉害,大家起来,如同得了解放一样,相互谈笑,重整行李担子,一队充满着友爱互助精神的红色健儿,又继续前进了。一直走了二三十里,绕到高山上的几个破烂房子休息。

  热度不高的太阳,破云出现了,我们放下担子,布好警戒,用了大力,才找到一点柴火锅子,烧好开水,泡点熟粉,就这样吃了一顿。

  大家都在回忆着前夜,一部分人正在咕噜咕噜地睡着,恢复体力。

  山回路转,沿途看不见人影马迹,这下子却有了我们的队伍开始往来,这使我们兴奋胆大。然而仅仅只是这一个地方,前面还可能有可怖的景象。

  “走吧!赶早,时间已过半了。”

  “我们红六团还在那里望眼欲穿地等候着,我们早点去早点接济他们!”

  哨子一响,队伍集合,于是又继续向着目的地前进。

  河水骤然高涨起来,泛滥在两岸山谷中,一条小路,有时淹没得不见,排山倒海的流水声,伴着我们行进,小雨,路又泥泞,我们埋着头一个个地跟着。

  离雪山只五里路了,六团先头的几个同志与我们尖兵相遇,大队亦继续赶到。

  “哎呀!不是送粮食给我们么,我们的救星!”

  “你们迟到一天,我们就要饿死,真是莫大功劳啊!”

  “宣传科长!你们来了,真的来得好,救了我们的命!”一下子到处喧腾起来。许多六团的同志,围拢过来,争述他们如何过草地,如何打骑兵,如何冲破困难,如何盼着我们接济。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们才好。除了把运来的粮食全部供给他们外,连我们生活必需的几天干粮也零零星星地分送给了他们,就是最后的一个馍馍,也分给六团的几个同志吃了。

  刘统/整理

  网络编辑:孔祥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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