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方博弈（三十九）

　　在皇朝大酒店顶楼的总统套间里，丁尼与申井默默地吃着晚餐。

　　从申井担任隆德集团公司的顾问时起，两个人就开始同居：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而是以阶段性在酒店开房间为形式的准同居。当然，他们不光是性伙伴，而且是生意伙伴。申井做的是金融生意，她常常利用职务之便，让他用一下隆德的资金。但他并不满意这种小打小闹，一心一意要做一笔大的。

　　申井的牙齿洁白锋利，不过几分钟，就文雅地将一块日本神户顶级牛排吃得干干净净。他用餐巾擦擦嘴后说：“ＫＧ出了问题，方兴也一定会掩盖住。”

　　“掩改归掩盖，问题并不会因此就没有。”丁尼说。

　　“方兴需要给省常委会提供一个故事：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故事。”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整个宁水城：“这需要芸芸众生的钱来支持。”

　　丁尼走过去，依傍在申井身边，她很钦佩申井的计划能力。

　　申井搂住丁尼很有骨感的削肩：“你必须掌控住他。”

　　“他很难穿透，几次试探都失败了。方兴是个不贪女色的人。”

　　“食色性也。只要时机、手段合适，任何男人都是色鬼。”他一锤定音。“近来股票市场越来越规范。机会不多，要充分地享用这最后的晚餐。”

　　方兴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重大的麻烦：ＫＧ成功与否，他并不放在心上。就算被调包，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掩盖就是了。关键是检察院的介入。什么叫做腐败？腐败就是“一经公开，便成丑闻”的现象。他最怕的就是此时此刻出现丑闻。丑闻就是对手攻击你的致命武器。

　　他点燃了三次烟斗，但一口没抽。

　　丁尼进来，在他面前走了一个来回，见他浑然不觉，丁尼只好问：“您是不是要吃点东西？”

　　方兴这才如梦初醒。“不用。”

　　她很女性地说：“思考大问题是很需要能量的，还是吃点吧？”

　　他回过神来，严肃地问：“何出此言？”

　　“我跟你一年多了，你的习惯我大体知道：每当你思考大问题的时候，目光就和Ｔ形台上的模特一样。”

　　“模特的目光什么样？”

　　“模特的目光，和演员的目光不一样，她们不能与任何人交流，要面无表情地凝视着虚无。”说着她坐到方兴身边。

　　方兴是何许人？一看丁尼的动作，他就明白了她的目的。

　　李帅悄悄地掩上秦芳的房门，然后大步走开。等进入电梯，他的神情已很坦然，面对电梯里的镜子，梳理了一下头发。出了电梯门，他看看表，才知道已经是晚上11点半。12点之前，他就可以到家。太晚了，宁夕又要醋意大发，盘根问底。

　　一位服务生迎上来：“请问是李帅先生吗？”见李帅点头，他恭敬地说：“有位先生找您。”

　　“找我？”李帅很是惊讶，他跟着服务生来到林恕面前。

　　林恕没有起身，文雅地作了个“请”的手势。

　　他自然不会轻易坐下，上下打量着林恕。“你是不是找错了人？”

　　“李帅先生，没错吧？请坐。”

　　他这才坐下：“你有什么事？”

　　林恕拿出一个微型录音机：“有一点材料，想请李帅先生听一听。”

　　他接了过去，按动按钮。林恕把耳机递给他。他自以为不应该受一个陌生人的摆布：“我不习惯用耳机。”

　　“你听完之后，就会明白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

　　他充满怀疑地看了林恕一眼后，还是戴上了耳机。耳机里传来他与秦芳亲热时的种种声音。他稍微一听，脸色顿变，一把拉下了耳机，厉声质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搞来这东西的？”

　　林恕很坦然地说：“李先生是个明白人。明白人是不应该提这种问题的。”

　　他把耳机的线绞成一团：“你要干什么？”

　　“李先生对这盘录音带的真实性没有怀疑吧？”林恕也是一个不喜欢被动的人。

　　“单独的录音证据，是不能在法庭上使用的。”李帅已经镇静下来。

　　“与法律无关。我只想和李先生交一个朋友。”

　　“你开价吧！”

　　林恕浅浅一笑：“如果李先生认为这是敲诈，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仅仅是想和李先生交个朋友。”

　　“如果我不想跟你交朋友，你会把这盘录音带交给谁呢？”

　　林恕不愠不火，想往回拿录音带。见李帅已经先行把录音带取下，便站起来说：“李先生想要这盘带子作为纪念，那就请把录音机也收下。带子是专用的，别的机器听不了。好，再见。”说罢，离开。

　　他原来以为还有几个回合。林恕突然一走，反而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呆呆地坐了一分钟，方才离开。

　　进了汽车，他要通了秦芳。

　　秦芳一点没有惊慌：“几条小泥鳅，掀不起大浪！以后有事，要是你不便出面，我一个人顶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