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合阳财东村(图)

　　三义庙成了人们经常演戏的戏楼。

　　文／图记者金石

　　城墙、祠堂、砖雕、拴马桩、躲避土匪的寨子，有如此多内容的村寨，如今已成凤毛麟角。然而十多部电视剧在这里取景，却少有人知晓……

　　“灵泉村老民居绝对好，比韩城党家村大气。”近日，记者到合阳县采访，合阳县政府招待所经理党宪宗极力向记者推荐。

　　记者半信半疑前往。党宪宗特意叫上家在灵泉村的合阳县志办主任党鸣做向导。

　　让村民吃尽苦的城墙

　　快下黄河滩时，眼前出现了高大的城墙。带路的党经理说，这就是灵泉村。记者惊奇，一个村，还保留有如此完善的城墙。不用看其他，就那古老的城墙，就让人感受到沧桑。

　　城墙高七八米，厚五六米，其东西长500多米，南北长约400米。城外是修城墙时留下的四五米深的城壕。城墙西南角有两个相距不远的城门，一向西开，一向南开，均为砖砌。党鸣告诉记者，这里原来是瓮城，现在只剩下这两个门洞。

　　76岁的村民党述祖老人说，除城门建的时间大约在明朝外，其他的土城墙是同治年一场战乱后，清朝政府下令新建的。因为老城墙早就不在了，许多房屋建在了城墙的位置。当时官家线划到哪里，哪里的房屋就得拆。从韩城、澄城、合阳等几个县调来的人，干了3年，才将城墙筑起来。

　　城墙不仅没有给灵泉村避免灾祸，反倒带来灾难。由于有城墙，易守难攻，常有军队在这里驻扎，村子成了战场，村民被迫给军人做、送饭。民国初年，军阀混战，一部队攻打灵泉时，团长被守军击毙，其侄子带余军破城后，要将城内人斩尽杀绝。村民得信，在村内设了一个大灵堂。团长侄子见状，改变了主意，对部下说，其叔父之死与村民无关，向空中放枪，抢掠大量财物后离去。

　　逐渐消失的镇宅之宝

　　走进灵泉村，最大的感受是随处可见石雕，有的立在门口，有的摆在院内，有的躺在路边，有的被封在墙里。按用途，有拴马桩，有门墩，有础石；按造型，有狮子、人、猴。有的老房子虽然已经不在，但还保留着石雕。

　　南门内有一古庙，青石护栏，青石旗杆，青石浮雕，还有一块康熙年间修建城门的青石碑文。可惜护栏上的雕像全被砸毁。

　　党宪宗告诉记者，过去这个村里满街都是拴马桩，后来多数被人收走了。曾有一文化名人来找他收，他感觉自己不能干这种事，婉言拒绝。后来那位名人通过其他人，收走了一大批拴马桩，运到了北京。

　　陪记者采访时，看到村民赵忠祥家门内有个狮子造型的石雕，党宪宗问，这个能卖多少钱，赵忠祥的女儿说，这个哪能卖，是祖传下来的，是镇宅之宝。

　　合阳有名的“财东村”

　　采访过程中，记者发现，接受采访的多为党姓。党绍周老人告诉记者，这个村和韩城党家村一样，多数人姓党，党姓也是这个村4个老姓之一。最早到这个村的是支家，据说汉末他们从甘肃敦煌迁来的。当时，合阳有个县令是敦煌人，他们利用这个关系，迁徙到合阳。虽然他们来得早，但村里留下的后人不多，现在约有四五家人。第二个到这个村的是党家。党家人是西夏后代，他们的先人是“军人”，打仗留在了这里。其他两个老姓有李、王，但在村里没有后人，现在李、王姓都是后来到的。

　　“党家到了明末清初，通过经商发了家。”党述祖老人说，当时有“4大家，8小家，24殷户”之说，大的商号有“长发丰”、“聚义永”、“三义正”、“恒聚昌”等，生意做到甘肃、宁夏、福建、广东、上海、北京等地，下行货主要是药材、水烟，上行货主要是丝绸、海产品。几家大商号，来往不住别人的店，沿途有自己的店铺。村里的房子也都是那时盖起来的。灵泉就这样成了合阳有名的“财东村”。

　　但到了清末同治年间，由于战乱，一次就被烧了1000多间房屋，被杀了400多人，灵泉村大受挫折，到了民国初年，又被部队抢走48大车金银财宝，灵泉村彻底衰落了。

　　村党支部副书记党国信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灵泉村和周围村相比，一直是较富裕的村子，解放初土改时，这个村大量的土地和车马被分到外村，但评的地主并不比其他村多，因为当时地主成分是按比例评的。改革开放后，形势发生了变化，一些经济困难的户，通过拼搏富裕了起来，灵泉村因相对经济状况好，安于现状，当看到自己相对成了“穷人”，这才动了起来。大概受老房子的影响，村里人擅长装修。目前有100多人在外搞装修。

　　“线戏是灵泉人引进的”

　　现在一般观点认为，合阳提线木偶戏“起自汉而兴于唐”。可党述祖和党绍周两位老人告诉记者，线戏是清朝时，灵泉人做生意时从福建引进的。这可是犯众怒的说法，因为这一说法，不仅缩短了该戏种的历史，而且将功劳归给了福建人，一般人不敢提。可灵泉人还说，曾为陕西省政协副主席的党晴梵在《华云杂记》一书上的撰文就是这么说的。

　　党晴梵，灵泉村人，清末毕业于上海中国公学，1915年加入陕西靖国军讨袁，初任总部秘书长，继任第一路军参谋长，交游广而恃才傲物。1944年，任合阳县临时参议会议长，曾连续揭发县军事科和华潼师管区180兵役舞弊案及八区专员蒋坚忍白宜公路舞弊案。1945年，在县临时会大门外张贴“立即停止征实”、“立即撤销战时征兵机构”等巨幅标语，国民党新任县长周鸿软硬兼施，迫其放弃竞选县参议长和省参议员权利，后被免去县临时参议会议长职务。1948年进入陕甘宁边区，任边区政府参议，西安解放后，当选省政协二、三届副主席。

　　毕业于西安音乐学院的合阳县志办主任党鸣说，线戏由两部分构成，一个是独殊的音乐，一个是提线木偶的表演形式。前者由合阳自古流传的劝善调演变而来，后者由党家村人到南方经商时引进。党晴梵经考证在《华云杂记》发表的观点没有问题。

　　蝎子山“反客为主”

　　去灵泉村采访头一天，记者上网查看有关资料，除两则有关传说外，其他都是蝎子山的报道。

　　党绍周老人说，蝎子山是当年灵泉村人发财时建起来的。现在也由灵泉村经营、管护。所以，蝎子山只能算村里的一部分。

　　灵泉村有个传说，以前灵泉村很穷，有一个叫盼富的老人，尽管家里很穷，但心地善良，经常帮助别人。一天晚上，盼富老人梦见一只大蝎子，蝎子说：“我住在村东南方沟里的清泉边，看到你们村十分穷，但人善良，来帮你们致富。”说完，蝎子翘起尾巴，往土坯上叮了一下，胡基顷刻变成了银子。大蝎子又说：“你们村人不能光守着家，要走出家门做生意。”盼富老汉梦醒后，拿着那块土坯变的银子告诉村民，村民们去村东南方的沟里去找那只蝎子，发现清泉边冒出来一座山，山体像只翘尾东行的巨蝎。灵泉村人拿着那块银子出门做生意，最终成了闻名遐迩的“财东村”。因为这只蝎子让灵泉村人富裕起来，灵泉村人又把蝎子山叫“福山”，大家捐钱在山上修建了庙宇。因为不知该怎样感谢那只蝎子，泥塑、木雕、石刻中，儒、释、道三教尊神都有。至今，每到除夕夜子时，灵泉村人便争先恐后上蝎子山烧头炉香。他们认为烧了头炉香，来年财源旺盛。大年初一，村民还要上山接福。

　　村民心中的愿望

　　灵泉村人心中有一种不平的感觉，他们认为韩城党家村民居能得到各方重视，甚至有资金支持，他们村也应当享受同等“待遇”，如果当初有人帮助他们，他们村的民居比党家村老民居保留的还多。就是现在，虽然老民居损失了一些，但还有完整的城墙、祠堂、老井、城墙内的庙、躲避土匪的寨子，而且他们村的老民居大气、街道宽阔，有自己的特色。

　　曾有人撰文批评灵泉人将“金饭碗”破坏了，党宪宗认为，这不怪村民，有关方面应当给予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