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联赛

　　第十五届世界男篮锦标赛开始了，中国篮球迷的心情也上上下下起来。这是他们的盛大节日，但是中国队连输两阵以后，大家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从队员骂到教练，免不了的，也包括ＮＢＡ明星姚明。输了球，总得发泄，你有压力，我也有压力。只是在这些情绪发泄之中，出来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比如说：李永波是正确的，篮球和足球一搞联赛，比赛成绩立即下来了。

　　把篮球失利的原因归结为联赛，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联系上李永波前段时间的言论，认为中国羽毛球不能搞联赛，看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那么，中国乒乓球又怎么说呢？他们也打联赛，他们好像在世界比赛中的成绩也并不差啊？

　　因为联赛发生在前，成绩不理想在后，所以就在它们之间建立因果关系，我觉得这种逻辑相当危险。有一个二战的著名笑话里说过，伦敦遭到纳粹德国轰炸后一幢居民楼倒塌了。逃出来的人们清点人数，发现有位七十多岁的老爷爷还没出来。消防队员急忙抢救埋在废墟里的居民，但是还没把人挖出来，就听见老头在废墟里纵声大笑。等把他挖了出来问他笑什么，老头回答说：你们能相信吗？我一拉马桶，整座楼就塌了！

　　成绩不理想这个结局的成因大概不能简单从时间关系上推断因果，否则拉马桶就会造成大楼倒塌。长期以来，中国体育界都奉行金牌政策，举一国之力保几块金牌。这种金牌的含金量自然非常高，有人计算过在体育项目上的投入，每块金牌上都凝结了相当数量纳税人的金钱。这种金牌政策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显露出它的弊端来。经济上的巨大投入就不用说了，更重要的是它扼杀了队员的自由发展，同时让体育根本和民间断开关系，没有形成全民的体育健身。

　　屡次出现的“让金牌”、服食禁药就是这种政策的直接后果。在确保金牌的同时，我们失去了更宝贵的东西，包括体育精神本身。因此，把体育项目开放，实行俱乐部制，搞全国联赛是一种改革。一方面以赛养赛，在开放的比赛中锻炼和选择国手。另一方面，体育也因此回到了人民大众当中，不再是必须到国际大赛中才能在电视上见到各种优秀运动员。对于运动员本身来说，这也关乎到他们自身的利益。能到国际大赛上的选手毕竟是少数，而在联赛中出场，至少部分解决一些经济问题，不至于在一身伤病退役后衣食无着。

　　在因循守旧和改革开拓之间，很明显前者更容易一些。因为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即使变得更差也没有谁会在意。而改革有不同，每个人都抱着能改好的愿望，当结果和初衷相违背的时候，也就要承受更多指责。但是，既然是走前所未有的道路，那么谁能保证一定成功，或者立即成功？这种艰难时刻，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退到老路上来，因为这条路熟，这条路安全。变革的难度就在这里，前进有很大阻力和困难，而退回去在任何时候都有巨大吸引力。

　　但是，有中国乒乓球联赛放在那里。我觉得大家就不忙检讨是否应该有联赛，而是去思考我们的联赛是否有什么问题？只有证明了联赛本身没有大问题，才能继续讨论是否应该有联赛。否则，一步退回去，那么下一次就根本走不出来了。而且最根本的问题是，如果真的退回去，那就连一丝一毫希望都没有了。

　　是维持金牌政策的旧观，还是忍受暂时的成绩下降，把联赛搞下去，正确搞成功？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我的城市里每个周末都有各种体育比赛，可以在很近的距离亲眼看到运动员们的身影。为了这个，我愿意掏门票也不想看免费的电视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