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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鸟为邻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3日08:15 四川在线-天府早报

我住在这个城市的人工河旁，四野比较开阔，植有许多高大挺拔的白杨树，因距离城市街道的喧嚣较远，这里倒成了鸟儿自由栖落、飞翔的地方，春天的早上或下午，时见“黄鸟度枝”，常听好音清脆…… 　　我的居所，是一幢楼房的顶层，我读书的桌子在屋内的东墙下。有一天，我伏案看书，忽然从墙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鸟的啾啾声……我停下阅读，心想，这里是楼房高高的墙壁，根本没有任何种植的绿树。没有绿树，哪里有鸟们可以用来轻灵跳舞的绿树栖枝？没有栖枝，哪里有禽鸟的鸣啭？我有些好奇，便推开我家的阳台门，走到拐角阳台的东侧观察，发现我家东墙外，连接外面压缩机的长长的管线上，栖落着三四只城市麻雀，梳理羽毛，用喙互啄，左右顾盼……就像我们经常看到的城市街道的电线上落着几只黑色的雨燕，不过，这些灰色的城市麻雀停落在这粗粗的管线上，感觉它们细细的脚下更稳，更塌实，原来这些鸟们是把我家这粗长的空调管线当作是它们常常停落、栖息的树木的粗粗的树干、枝杈了，我内心好一阵感慨…… 　　我的房子的远处、阳台对面，是有许多葱茏绿树的。飞鸟投林，这是自然的天性。可是，为什么这些小麻雀喜欢停留在没有绿树环绕的这个地方？是它们感到这里是安静的、适于休憩的？或许它们是上帝派来的小精灵？总之，我不愿把它们看作是不速之客，它们与我为邻，总是有着一种自然的因缘吧？　　这吸引我注意起它们的活动。《诗经》上说：“春日载阳，有鸣仓庚”，古人总结说“春听鸟声”。这是很有道理的。春天的鸟，似乎比其他时节啼得特别的勤，特别的脆，特别的悦耳……有时听到的是鸟的独唱，有时听到的是两只鸟对唱，如果鸟鸣唧唧喳喳，此起彼伏，时断时续，我就想象这是鸟的大合唱……其实，鸟鸣也是一种语言，听得出它们的生命的情绪和性灵，清寂里，几声鸣啼，可以温暖润泽人的心灵。其实，我与这些飞鸟只隔一道墙，如果，在外面直接与鸟面对面，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到鸟们如此自然真切的鸣声，鸟们看到我会不会恐惧地飞逝而过，只留下瞬间的一道鸟影…… 　　“与莺同声，与燕同语，与鹤同唳，与鹦鹉同言”，这是一种难得的清福。现在，我与鸟为邻，也该是偏居于喧嚣城市一隅的一种难觅的福气吧？　　的确，“楼前桐叶，散为一院清阴；枕上鸟声，唤起半窗红日。”这是听鸟的诗情画意。而鸟鸣的自然物象也常给人以禅意的灵感。不知还有多少寓居城市的人有这种听鸟的心情…… 　　李笠翁说鸣禽乃是“造物生之以媚人者”，但是，世人不懂，把它们看得很愚蠢，鸣禽悦耳却听而不闻，至于他自己每到百鸟齐飞争鸣斗巧之时，总要感谢苍天，归功造物，早晨比鸟起得早，生怕偶然遗漏了一声一色…… 　　周作人在《鸟声》中记叙他居住在京城时听到檐头的麻雀的啾啁，想起一位英国诗人的一首写四样鸟声的诗歌，但他不敢翻译，担心曲解了自然鸟声，鸟声带来的是温暖的春意…… 　　林语堂感到与鸟为邻，是生之大欢喜，寓居的理想所在：窗外是绿树，它那翠绿的树叶充满了整个的房间，不必备什么鸟笼，因为爱鸟的唯一正当的方法，是去住在近林的地方，在那里可以在书房窗外看到树梢间的黄莺，在树间飞跃的红胸雉鸡，偶尔窃听到杜鹃的情歌，当在屋中写作时，小鸟在窗前跳跃着，二三只麻雀在离书桌一仗左右的地方喋喋地讲着情话…… 　　于今，我不也是与鸟为邻，处在这样一种生之大欢喜、寓居的幸福中？　　■袁跃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