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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年干了别人30年的活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3日08:39 法制日报

  僵在那里好久,泪水几次差点淌出:“家忠回家了”。不哭,嘴唇咬在嘴里,心却痛得无法呼吸。

  雨夜,安徽蚌埠淮河大桥,2005年6月27日凌晨两点。

  载着法官赵家忠遗体的车子远远驶来,那一刻,人们再也憋不住了,泪水和着雨水

滚滚而落。“家忠,你别走!”“家忠,你慢走!”“家忠,你好走!”……嘶哑的痛哭声,裂肺的嚎啕声,仍无力唤回一个37岁汉子的生命!

  “让他再看一眼他深爱的法庭吧。”人们提议。于是,车子缓缓地驶过赵家忠生前工作过的临淮法庭、府城法庭、凤阳法院的门前。

  赵家忠静静地躺在车里,他终于可以歇歇了。

  “他是为审判工作累死的”

  “家忠生前用过的办公桌,仍在我身后,每当瞅见他办公桌上的浮尘,我都会习惯性地擦去。”

  张世伟,凤阳县人民法院临淮人民法庭执行员,与赵家忠生前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回忆起与赵家忠一起工作的细节仍历历在目。

  “2005年5月9日下午,家忠在他妻子的搀扶下来到法庭,在将案件的卷宗交给我时,他拉着我的手悄悄地说:‘世伟,我的病看来不轻,我自己能感觉到。这次到北京看病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这三个案件调解结案的可能性很大,不要轻易放弃调解啊!’”

  “到了北京,他被确诊为丙肝并发症。谁能想到,那次竟成了我们的永别。”张世伟用手指尖擦了擦眼角,“如果他不是拼了命一样工作,早发现早治疗,他不可能这么年轻就死了。”

  “家忠总有忙不完的事,他整天不是约当事人来法庭就是到当事人家里去调解。”张世伟说,“看他把时间花在来来回回去调解的路上,我以为他脑子不开窍,就偷偷告诉他:‘在法庭干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办农村案件的技巧,对当事人说不清理时,你依法判不就结了。’”

  赵家忠一听急了:“结一件案子容易,可双方的疙瘩谁给解?在农村当法官办案子,就是要多调解,多跑点路,多流点汗,多费点口舌,把理给双方说透,让他们明白是非曲直。”

  “赵家忠把法庭当成自己的家,他是为审判工作累死的。”临淮法庭庭长陈柯算了一笔账:近年来,凤阳法院审判人员年均结案不到50件,而赵家忠从1997年任助审员以来的9年间,共审结案件1551件。“这样算来,赵家忠9年就干了其他法官30年才能干完的活。”

  据了解,赵家忠所办的民事纠纷案件,调解撤诉率一直很高。2005年,他抱病审结的63起案件中,就有55件以调解撤诉结案。

  “喝粪水就能化解怨气,再好不过了”

  

  在凤阳县黄泥铺镇清塘街道,住着一对堂兄弟,两家的房子紧挨着。

  2000年底,哥哥盖了一座猪圈,与弟弟先前打的水井只有一墙之隔,猪圈下水道的水慢慢浸透到了水井里。自从猪圈盖好之后,弟弟家的井水就没法喝了,为此,兄弟俩经常吵架,妯娌俩也闹过。村里调解不成,弟弟一气之下把哥哥告上了法庭,赵家忠负责此案。

  书记员葛洪乾讲起那一幕,泪水不停在眼眶内打滚:“接手案件第二天,赵家忠就拉上我一起到现场查看。当时猪圈里污水横流,臭气熏天,可赵家忠一个大步跨进猪圈,查看污水的流向,又走到井边,伏下身子,把头探进井口,闻一闻井中的气味。他让我打上来一桶水,水里的猪粪味直冲鼻子,赵家忠舀起一碗上来就是一口,只见他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转过身子说:‘你们弟兄俩过来也来尝尝。’哥哥自知理亏,红着脸说:‘赵法官,我错了,现在就去把猪圈给扒了!’”

  事后有人跟赵家忠聊起这事儿,说他“傻冒”,赵家忠笑嘻嘻地反驳:“谁愿意喝粪水啊!当时看到两兄弟互不相让的情景,我真想一判了之。但我又想了,我强行判了,官司是有了结果,但兄弟两家肯定会由亲人变成仇人,甚至下几代都会结怨。我当时一琢磨,如果我喝了粪水就能化解怨气,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我送钱他不要,请吃饭他不赏脸,但我佩服他”

  

  在赵家忠遗体告别仪式上,一个小伙子匆匆赶来,送来一个花圈,上面写着:“沉重悼念赵法官”。面对赵家忠的遗容,他深深鞠了三个躬。

  小伙子叫倪辉,是赵家忠所办案件败诉的一方当事人。倪辉的酒店欠债上百万,债权人纷纷起诉,赵家忠接手案子后,要求倪辉拍卖酒店还债。倪辉拿出5000元钱要塞进赵家忠口袋,想让他把案子“缓一缓”。

  “5000元钱相当于赵法官半年的工资呀。谁知赵家忠‘啪’地打开他的手:‘你还不了解我,我是规规矩矩办案的人。’”谈起这事,倪辉说:“赵法官活着的时候,我送他钱他不要,请他吃饭他不赏脸,但我佩服他。他走了,我送个花圈,就是想告诉他,那场官司我输得心服口服。”

  张国忠,赵家忠生前办结最后一起案件的当事人。2005年2月,他因凤阳县一家医药公司拖欠工程款,起诉到了临淮法庭。

  “我以前认识赵法官,健健壮壮的,现在怎么这么消瘦,还时不时咳嗽一阵?”张国忠当时不好直问赵家忠,就偷偷问了问张世伟。

  “当时我没法回答,但家忠身体确实已出现明显的病状,就这样,家忠对张国忠的案子前前后后还进行了7次调解。”张世伟说,4月份执行中,家忠身体已很虚弱,走路时腿都有点抬不起来,但他坚持到两个偏远小镇查封了那家医药公司的两处房产,并依法进行了拍卖。

  2005年7月14日,法庭通知张国忠来领执行款。张国忠兴冲冲地来到法院,开口就问赵法官在不在。当得知赵法官十多天前已经去世时,张国忠愣住了,他默默地数着78900元执行款,大颗的眼泪珠子“叭嗒叭嗒”往下掉。他在赵家忠过去7次主持调解的位子上,坐了很久很久。

  “天堂里还要办案吗?”

  

  “2005年4月,家忠下班回家连换鞋的力气都没了,上下楼梯要一步一步挪,还不肯去住院,还要去办案,我多催几句他还训我:‘你着什么急,我手上的案子还没结。等我结了案,交接清楚也不迟。’”赵家忠的妻子黄家秀深深地把头埋入双手,声音哽咽。

  “我印象中毛弟(赵家忠小名)到法院工作以来,调了4个法庭,好像都是忙忙碌碌的。他常回家晚,俺们问他干啥去了,他总说办案子找当事人去了。所以,‘找当事人去了’成了俺们说他的口头禅。”赵家忠的二姐赵莲芝说。

  “毛弟走后,俺妈比我们还坚强,但很多次犯糊涂,问我们,‘毛弟出差去找当事人怎么还没回来?’俺妈常常把灯开到天亮,说毛弟要回来,给他照路……”赵莲芝眼角的两窝泪水盈盈晃动。

  黄家秀回忆,2005年农历八月十四,一位赵家忠曾经帮助过的大姐带着豇豆来到家里,一进门便喊“家忠弟弟,姐来看你了。”婆婆抑制着悲痛告诉她,“家忠走了”。大姐不知情地说:“家忠可真忙,快中秋节了也不在家,又去办案了,我每次来总是见不到他。”后来当大姐得知家忠永远地离开时,大姐失声痛哭:“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就不在了?”

  “家忠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是穿着法官制服,每次要给他买新衣,他总是笑着对我说:‘我有制服,还是你和女儿买吧!’”黄家秀眼里闪着酸楚的泪光:“家忠走了,他静静的躺在那儿,看到他的法官制服已穿出旧色,便筹了2200元给他买了一套西装,这是他今生穿在身上最贵的一套衣服,让他体体面面地走吧!但我还是把他一直喜欢的法官制服穿在了西装的外面,因为他是那样的热爱这份法官职业,在他的生命中,他心里装着的永远是他办的案子,永远是他的当事人。”

  “家忠,天堂里还要办案吗?你知道么,你走了以后,我们的女儿常常眼泪汪汪地依在门框上盼望着你回来……”说起最想对赵家忠说的话,泪水再次噙满了黄家秀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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