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织女”秘制市长云锦

　　□实习生黄洪连本报记者张燕

　　【金陵晚报报道】今年名城会有一大亮点，那就是中外名城的市长们将身穿南京云锦“惊艳”亮相。罗马、慕尼黑、洛杉矶……来自国内外46个名城市长，在名城会上将身穿事先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南京云锦，过一把“云锦瘾”。

　　目前，这46位中外市长的云锦衣料正在加紧设计中，与往年相比，在花色、款式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日前，金陵晚报记者探访了名城会指定云锦服饰生产者——南京市云锦研究所，进行了一番提前“揭秘”。

　　◆款式◆

　　天热市长将穿云锦T恤

　　供名城会中外市长穿的云锦服装正在秘密紧张制作中，是继承上届的唐装风格，还是有所改变？记者从南京市云锦研究所了解到，目前，各种颜色、图案和款式的设计方案，究竟会敲定哪一种还是一个谜。

　　南京市云锦研究所副所长张玉英告诉记者，接到任务后，一开始他们所里直接让设计师设计好了色彩、图案、花纹和款式就向有关部门送了过去。“结果遭遇‘枪毙’，因为我们的面料没有被组委会审核通过。”张玉英透露，目前送过去的款式中有传统的唐装、复古装等款式，也有传统与现代结合的一些款式，甚至有中山装、文化衫和西装。也就是说，如果有关部门审核通过，中外市长很有可能到时候着云锦西装或者中山装亮相名城会。

　　张玉英介绍，这次给中外市长们做的云锦款式除了在大的形式上将可能突破传统外，在一些细节上也更注重精细。目前这二十几种款式中，领口、袖口、开衩都做了“手脚”，例如领口上采取叠领，袖口是一对相对的夔龙等。

　　据介绍，9月10日左右所有为中外市长们织造的面料将制作完成，进入剪裁缝制阶段。在剪裁之前，云锦研究所将获取到所有参会市长的身高体重等身体尺寸数据，然后由所里的老工人老技师进行精心缝制。到各位市长到达南京后，还将把缝制的成衣一一拿到他们下榻的酒店让他们试装，一旦有不合身的，将立即取回，连夜进行修改，甚至推倒重做。

　　张玉英向记者透露，上届名城会每位市长是制作了一件云锦外套，这次考虑到天气炎热，以及突发意外情况，将给每位市长制作两件云锦衣服，一件是即将敲定的长袖，还有一件可能会设计为短袖T恤。

　　◆颜色◆

　　色彩多20多种方案待定

　　“传统的云锦底色都偏深，主要集中在红、黄、蓝、绿等几种，而这次为中外市长量身定制的云锦外套的色彩则要丰富很多，并且采用了淡色系。”张玉英告诉记者，上届名城会各国市长穿着的云锦其实只有三四个底色系，因为只有20来位，而考虑到这次参加名城会的中外市长有46位，所以颜色尽量丰富，尤其是在云锦底色的选择上。

　　“近50位市长，如果色彩仅仅是单调的传统的深色，如黑色、蓝色等，视觉效果上比较单调，容易重复。”为此，云锦研究所的设计专家提出了众多的颜色方案。其中较为成熟的是，在红、黄、蓝、绿、云灰等七种基本色的基础上进行配色的前后递进。“比如红色，将不会是单一的一种红色，而是会染各种红色出来，有的深一些，有的浅一些，让外套的红颜色有明显区别又能自然过渡。”

　　“此外，我们在色彩的选择上还会考虑到其他因素。”张玉英说，“递进的色系不会出现在一个人的左右，造成色彩的撞车。”设计师们将事先获知与会的市长们出场和列席的左右次序，这样来安排每个人的不同色彩，保证整体上色彩的和谐有序。设计师一拿出新的贴色稿，就立即送到制造车间去，并且设计师每时每刻都在云锦制造车间里跟踪监测生产出来的云锦的色彩，看是否符合初始的意图。

　　除了色彩考究外，这次为名城会各国市长制作的云锦外套在花纹上也是费尽了心思。云锦的织造上经线是面料的底色，所以主要依靠纬线来控制花纹颜色的变化。因此，在面料底纹上，也不是单纯的底色，而是有暗花镶嵌。“经纬的穿插顺序不一样，就会引起底纹暗花颜色的变化。这次也比较丰富。”

　　“考虑到市长们将穿着这些云锦外套进行户外的仪式活动，而九月份的南京尚在‘秋老虎’中，天气还是比较热，这就要求我们织造的云锦不能太厚。面料不能太厚的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是妆花的繁简。”张玉英说，这次妆花图案的设计上还是繁简适中，不能过于复杂而影响了轻薄性。

　　“花纹图案没有龙袍那么复杂，但还是采取了比较传统的显示中国民族文化特色的东西，而且比上届名城会时市长所用的云锦图案还复杂。”

　　张玉英向记者透露，目前在云锦外套上设计的花纹图案还没有最终定下来。但已经设计的二十多种花纹图案中，既有龙、凤、巨蟒等传统云锦花纹，也有梅花等与南京城市文化紧密相关的花纹方案。

　　◆目击◆

　　20多天才出一件衣

　　一台台木头制成的织机整齐排列着，大约有五六米长、四米高、一米半宽，一人坐在织机上提线，一人在织机下控制，手中的彩色线梭在丝线间来回游走。走进云锦研究所生产车间，时光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的手工作坊。

　　“这叫大花楼木质提花机，由上、下两人配合操作生产出来的。”南京市云锦研究所技术总监周双喜告诉记者，这个车间里的许多织机已经有四五十年以上的历史了。记者注意到，不少织机的木头框架边缘已经变得光滑发亮。

　　在一台织机前，两名工人正忙碌着，只见织机上面的工人提一把白色的线绳，不时从中提起几根，然后织机下的工人根据面前被提起的丝线，把彩色的梭子飞快地从中间穿过。

　　周双喜告诉记者，南京云锦有“织金”、“库锦”、“库缎”、“妆花”四大类品种，其他几种手工技术目前已经可以用机器代替生产，唯有“妆花”一直都无法用机器代替，依然保留了上千年的手工传统工艺。“因为其他织锦都是清一色的花样，而妆花这个工艺，是在一排花样中，可以每个花纹图案都不同，这就需要手工操作，机器没法大面积编织。”

　　“云锦的织造就像编写计算机程序一样。”正当记者看云锦织造看得云里雾里时，周双喜这样给记者解释。

　　周双喜指着眼前的一台织机说：“机上坐着的人称作‘拽花工’，只要按过线顺序提拽即可，相当于在敲电脑键盘。机下坐着的则叫‘织手’，他使用‘通经断纬’的技术（纬线由不定数的彩绒段拼接而成），挖花盘织，妆金敷彩，就能织出五彩缤纷的云锦来，他面前的织造面即相当于电脑显示屏，这种工艺，至今没有任何机器能替代。”

　　“织手”工人告诉记者，像他们这样几十年的搭档，尽管配合默契，一天8小时埋头干，也只能织5厘米的云锦。“妆花这个工艺非常繁琐，依靠手工一点点将花样与织布同时进行，进度非常慢。”

　　◆揭秘◆

　　“牛郎织女”忙名城会

　　牛郎与织女一边织布，一边含情脉脉地互相传情……在现代的云锦织造中，最佳的织锦搭配方案也是一男一女，而且最好是夫妻搭档。在南京云锦研究所的一个车间里，记者见到了搭档近三十年的织锦夫妻卞师傅和庄阿姨，他俩从事云锦织造近三十年，成为云锦研究所里众人羡慕的“黄金夫妻档”。

　　“我十八岁高中毕业就开始学习云锦织造工艺了。”端坐在织机下面的卞师傅一边熟练地穿梭子，一边跟记者聊天，而坐在这台织机顶上的正是他的妻子庄师傅。庄师傅自从跟卞师傅结婚以后就也进了云锦研究所，与卞师傅搭档一台机做提花。

　　“那个时候好奇，和村里的其他七八个小伙子一起报名参加了云锦研究所在江宁的加工点，后来云锦一路走红，就回到了这里继续织造。”卞师傅告诉记者，所里现在每台机子上的搭档80％以上是夫妻。因为在织机底下干需要一定的体力，所以一般男子在底下妆花，妇女在上面提花。

　　“几十年前的云锦织造是传男不传女的，那个时候都是男的，所以有一句话说上下关系赛如夫妻。现在真的是夫妻了。”卞师傅说，经过长期的实践发现，夫妻搭档是最好的工作方式。“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夫妻搭档没有矛盾，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一台云锦织机本身就很复杂，需要两个人的密切配合。如果其中一个人闹了别扭，不高兴做了，那这台机子就得停下来了。而夫妻是最容易磨合的。”庄师傅笑着说。

　　“呶，那就是我们织的衣服！”卞师傅指着挂在车间外的一张大幅的照片说。照片里是上届名城会的二十位中外市长着云锦衣服的合影。卞师傅和庄阿姨曾经为第一届名城会的中外市长织了4匹面料。“花纹哪怕误了一点点都要拆了重来。质量检验时是拿放大镜的，有一根丝穿错了都能看出来。”

　　◆魅力◆

　　大学生当上织锦工

　　在云锦织造的车间里，该所技术总监周双喜已经忙碌了两个多月没有休息了。学了30多年的云锦织造，现在云锦能成为南京的城市名片之一，让周双喜感到特别骄傲，不过让他更为骄傲的是，现在的徒弟小蔡2004年从南航的法律专业毕业，放弃了其他工作机会，成为了南京市云锦研究所云锦织造生产一线唯一一名大学生。

　　学织锦的大学生

　　小蔡2004年毕业于南航的法律专业，是目前周师傅唯一的徒弟，也是南京市云锦研究所云锦织造生产一线唯一的一个大学生。

　　“上大学时就对纺织很感兴趣，也早就了解到了南京的云锦。”毕业后的小蔡没有去当律师，或者像其他学法律的同学一样考研、考公务员，而是慕名来到云锦研究所拜师学艺。

　　周师傅告诉记者，小蔡的提花技艺基本熟练，妆花也进步很快。现在小蔡成为年轻人中的佼佼者，懂法律，也能较为熟练地掌握云锦一线织造技艺，这次名城会，他被挑选出来作为骨干力量负责云锦衣服的织造和少数民族织机的安装调试。

　　“装机错了一个地方，调试的时候就会表现出来，要么织出来的妆花不符合要求了，要么机子根本动不起来了。”看着这一堆的木头，记者也为小蔡捏了把汗，要把这么多的木头装成一部部的织机，还真不容易。

　　研究少数民族织机

　　采访时，小蔡正在和其他几位小伙子一起装机。他手中摆弄的这些一根根长短不规则的木头，就是用来装织机的。但是这次不是在装南京云锦的织机。“这是用来装一些少数民族的织机的。”小蔡介绍说，因为名城会上他们所里还承担了少数民族织机展览的任务，所以几个月前接到任务后就开始一直忙碌这个事情。

　　小蔡的师傅周双喜说，这些少数民族的织机他们花了好大的功夫研究，既翻阅大量的资料，又跑博物馆等，甚至和小蔡两个人亲自跑到有织机的地方去看这些古老又罕见的织机。

　　30年苦练技术有传人

　　“三十年前学织造云锦，机子是从旧仓库里拉出来的。”谈起云锦工艺的传承，周双喜十分感慨。

　　1973年，高中毕业的周双喜工作转到云锦研究所，当时的云锦研究所的日常生产基本中断，许多老师傅已经流失走散。他向中兴源丝织厂的一位云锦老师傅学习云锦织造时，是从这家老厂的仓库里找到的两台云锦织机。

　　“师傅不让我碰机子，其实是要挑苗子，这在以前很讲究的，有没有织云锦的耐心、细心和能力，都要考察。”

　　一年卖出200套云锦走进百姓家

　　一件机织普通云锦要1000元，而一件全金丝云锦旗袍则价值5万元。目前云锦服装的市场基本针对中高端人群。云锦服装市场的发展空间到底如何？何时普通大众才能买得起喜爱的云锦衣服？

　　一年只卖出200套

　　南京市云锦研究所张玉英副所长说，目前公司主要的云锦产品项目是工艺礼品，在云锦服装方面还没有进入市场化，主要是针对中高端人群以及大型活动的少量定制。像一万元以上一件的云锦服装他们每年只售出200套左右，这还包括给相关活动或者政府间往来定制的。

　　“普通市民来这里购买云锦，一般都是买礼品送人的，至于云锦服装，都是看的多，买的少。一件妆花金丝外套价值数万元，市民比较好奇。”张玉英说，“云锦的成本决定了它的昂贵，当年是皇族专用。如今虽然不是一定做给皇帝穿的了，但是能真正承受这个高昂的价格的人不多。”高昂的代价决定了云锦外套不可能大批量各个尺码型号都加工，市民如果要购买云锦衣服，都必须量身定做。

　　价格过高少有人问津

　　在一年中销售出去的价值万元以上的云锦服装中，有少量是被南京一些市民购走。

　　“上次一位爸爸给他的双胞胎女儿买了两件真金丝旗袍，每件价值5万元，作为送给女儿结婚的礼物。”据了解，部分市民购买旗袍是为了结婚等喜庆，也有儿女买给老人作为孝顺品的。

　　“去年一个香港财团的太太来祖国大陆参观交流，到云锦研究所参观后每人都定制了一件旗袍。”云锦博物馆胡馆长说，这些富太太们拿到衣服后开心得不得了。“这样的衣服不同于你去买一件法国名牌。而是真正独一无二的。”今年该财团的太太们再次向研究所定购，价格都以万计。

　　“云锦也是我们城市的一张文化牌，可是我们只能买一些小工艺品收藏，至于衣服，那肯定消费不起了。”普通老百姓如此喜欢云锦，但是迫于价格过高，许多人不得不放弃购买的想法。

　　据介绍，为了满足部分市民对云锦的需求，他们织造了一些稍微低端的云锦服装，这些印花面积比较少，而且不会带有金丝等昂贵的材料。“即使这样，一件也起码售价1000元以上。”即使1000元一件的云锦服装，也很难满足大部分云锦爱好者的愿望。

　　今后将走大众化路线

　　“目前还没有专门的云锦服装研发队伍，但是我们有想法以后要组建，从设计、织造、缝制到销售的一个完整队伍。”张玉英透露，一旦建立这样的队伍，肯定考虑云锦服装大众化的问题。

　　“例如在云锦颜色的研制上，以前是单纯的红、黄、蓝、绿、黑等常规的色彩，目前有设计人员在调试新的颜色，如雪青色、紫罗兰色等。这样制作出来的云锦服装更能受到女性的欢迎。此外还考虑通过设计织造上的改变来打造一批物美价廉的云锦，满足大众云锦爱好者的需求。”

　　云锦研究所的多位专业人士表示，云锦衣服大众化应该不是遥远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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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锦主要有“织金”（用黄金打成箔，切成丝，捻成线织就）、“库锦”、“库缎”、“妆花”四大类品种，用于皇帝龙袍、皇后凤衣、霞帔、嫔妃的丽装靓服、宫廷装饰及褥、靠垫、枕被等实用品。云锦有时还作为朝廷礼品，馈赠外国君主和使臣以及赏赐大臣和有功之人。

　　南京云锦自宋代由彩锦演变而来，到了元代，蒙古人入主中原，统治者用真金装点官服，加之当时国力扩张，黄金开采量增大，使以织金夹银为主要特征的云锦脱颖而出，后来居上，成为最珍贵、工艺水平最高的丝织品种。受到封建君主和豪门贵族的宠爱。也受到蒙古、藏、维吾尔等少数民族人民的喜爱。此后，元、明、清三朝都指定云锦为皇室御用贡品。

　　历代统治者相继在南京设立官办织造局，专门管理云锦的生产并垄断了云锦的销售。这在客观上又进一步推动了云锦的发展和繁荣。清康熙、雍正年间，南京云锦生产达到高峰，秦淮河一带机户云集，机杼声彻夜不绝，云锦产量空前。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祖上三代四人曾任清代江宁织造官达65年之久。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政府对南京云锦这一宝贵的民族科技文化极度重视。在党和政府的关怀重视下，成立了南京市云锦研究所，并将南京云锦列为保护和发展对象。挖掘、整理云锦传统工艺资料，整理出版了200件云锦实物专集，出版了《南京云锦史》，这是目前第一部较完整的云锦工艺发展史专著。还先后出版了大型彩色图案集《云锦图案》和黑白图案集《南京云锦》。

　　(编辑小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