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光头党究竟是个什么“党”？

　　编者按

　　8月21日上午，莫斯科切尔基佐夫集贸市场一家饭馆突然爆炸，造成10人死亡，约50人受伤(其中有7人为中国公民)。初步调查结果表明，此案可能是极端排外的恐怖分子俄罗斯光头党所为。

　　“光头党”始创于20世纪60年代的英国，是一种极端民族主义组织，在德国、意大利、法国、澳大利亚等国家有一定的市场。

　　但是近十几年来，俄罗斯“光头党”后来居上，其劣迹和恶行频频见诸媒体，让世人一提到俄罗斯的社会现象便避不开“光头党”。在俄罗斯的外国人更是闻之色变！“光头党”已经成为影响俄罗斯形象的最大毒瘤。

　　“光头党”的兴起

　　“光头党”对于俄罗斯来说是纯粹的舶来品，俄语中根本就没有这个词，还是从世界“光头党”的产生地——英国的“skin－head(光头党)”一词音译照搬过来的。

　　俄罗斯“光头党”究竟产生于何时恐怕谁也说不清楚。西方媒体曾于1992年刊登了一幅照片，照片上的三名俄罗斯小青年在莫斯科一家摇滚俱乐部行纳粹军礼，这大概是关于俄罗斯“光头党”的最早记载。

　　“光头党”这一现象在俄罗斯兴起的原因非常复杂。苏联末期，戈尔巴乔夫倡导“新思维”，苏联社会各种思潮泛滥，许多被明令禁止的种族和极端民族主义社团纷纷死灰复燃。于是，纳粹思想被一些青年人推崇，光头也成为一种时髦，他们似乎忘记了正是纳粹的手上沾满了2800万苏联人民的鲜血。应该说，此时“光头党”只是露出了萌芽，尚没有形成什么气候。

　　“光头党”渐成气候是在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实行的一系列改革，如“休克疗法”等，造成政治动荡，经济衰退，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老百姓心理落差巨大，失落感强烈，容易走极端。另一方面，大批的外国商人、劳工、学生进入俄罗斯，或工作或求学。他们当中不少人的生活水平比普通俄罗斯的老百姓要高，这极大地刺激了俄罗斯人曾经作为“大国民族”所拥有的自尊心。一些人错误地将他们生活水平下降归咎于外国人抢了他们的饭碗，对外国人产生非理性的仇视和憎恨心理。这就为俄罗斯“光头党”的产生提供了土壤。

　　“光头党”为什么多是青年？从莫斯科当局曾拘捕的“光头党”人员名单来分析，他们以16岁至19岁之间的年轻人为主，主要是高中生和大学低年级的学生。

　　从年龄上看，他们大都是在1986年前后出生的，正赶上苏联末期的动荡不安和戈尔巴乔夫的改革。待到上学的年龄，又碰上了苏联的解体。他们是在国运危难、经济急转直下、西方多元文化汹涌而入的环境中接受教育、认识世界和迈出最初的生活步伐的。五光十色的文化、脱胎变形的爱国主义、别有用心的俄罗斯民族主义、急速发展的财阀和黑道的敛财手段都对这些不谙世事的青少年产生了抹不去的影响，他们被鼓动以暴力驱赶那些生活中的所谓“民族敌人”。极端排外的思想在俄罗斯一些十几岁的青少年中间十分流行，他们竟然以成为“光头党”成员为荣、为时尚。可以说，俄罗斯“光头党”自成立以来，一直就是极端民族主义组织。

　　由于参加“光头党”组织的多是未成年人，即使“犯事”也很难对他们处以刑罚，再加上俄罗斯这方面的法律也不甚完善，许多人被警方抓获后只能按流氓斗殴处理，很快就会被释放，这也促使“光头党”的数量不断增加。

　　“光头党”的特点

　　俄罗斯“光头党”最显著的特征是清一色的光头，一年四季短皮夹克从不离身，穿着黑色牛仔裤或迷彩裤，脚踏带有金属鞋头的皮鞋，胸前挂着十字架，佩带标志五花八门:最常见的是德国纳粹党的标志，或是一个经过加工的白色拳头，此外还有古代凯尔特人的十字形符号、骷髅头、球棒等。他们通常集体出动，手持铁器、棍棒，经常出没在地铁、公共汽车站、跳蚤市场等等公共场所。

　　“光头党”成员的心态是:自尊心很强，但心理状态又极为脆弱；极端好胜，个人利益至上；希望国家强盛，但又对强国怀有妒忌和敌视心理；追求时尚和富裕，但对别人的时尚和富裕又恨之入骨。

　　“光头党”的口号是:俄罗斯是俄罗斯人的俄罗斯。他们主张俄罗斯人(白种人)至上，仇视一切“居住在俄罗斯的非俄罗斯人”，崇尚暴力。每年的4月20日(即希特勒生日)前后是光头党活动最猖獗的时期。

　　“光头党”有一套严密的组织体系。按入道时间长短分为“左翼”和“右翼”。“左翼光头党”是指那些刚刚入道的成员，这些人必须在袭击10到20名“俄罗斯的民族敌人”后才能成为真正的“光头党”。那些入道时间最长、经验最为丰富的光头党被称为“右翼光头党”，他们一般都是俄罗斯最为臭名昭著的“光头党”组织的骨干。

　　“光头党”最初的袭击对象主要是黑人和黄种人，到后来甚至连白人也不能幸免。起初的袭击限于恶语谩骂外国人或找外国人寻衅滋事，但还不至于要人性命。但到了90年代后半期，光头党开始有恃无恐，气焰越来越嚣张，居然经常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草菅人命，残害无辜，制造一系列轰动俄罗斯乃至世界的暴力事件。“光头党”一般不打女人，但是后来，它的一个组织“俄罗斯姑娘”成立后，外国女性也难逃“光头党”的魔掌了。

　　“光头党”的现状

　　目前在俄活跃着40多个极右组织，其中16个被极端分子所操纵，追随者达50万之众，其中尤以“光头党”危害最大。2005年年底的国际人权委员会的报告指出，世界上的“光头党”分子大约有10多万，其中俄罗斯就有5万，占了整整一半！他们以犯罪团伙形式散布于俄罗斯各地，主要活动中心是莫斯科、圣彼得堡、沃罗涅什、罗斯托夫、下诺夫哥罗德等地。其中莫斯科和圣彼得堡是它的两大中心。如莫斯科的“光头军团”、“鲜血与荣誉俄罗斯分队”、“88联合旅”等团体，人数达5000至5500人。

　　“光头党”最大的派别组织是“俄罗斯民族团结党”。该党派几乎完全模仿希特勒的纳粹党，以青年人居多，统一着装，行抬手礼，佩带“法西斯”红袖标，以俄罗斯民族为本，实行极端的民族本位主义。该党派创办有自己的报纸《突击队员》，并以此报为阵地，宣扬党宗教旨。该党派还曾试图组建自己的广播电台，后因经费及其他问题，计划中途流产。

　　该党派的缔造者是亚历山大·巴尔卡绍夫。据他本人宣称，该党派现有成员数十万(实际上未必这么多)，主要集中在莫斯科地区。尽管在俄罗斯一些大城市都有纳粹组织在活动，但它们基本上处于各自为战的局面，很难形成规模和较大的影响，于是巴尔卡绍夫每年都召集开“全国代表大会”，以统一部署政治行动纲领，并讨论该党派各项活动的资金筹备和支出等问题。

　　缘何如此嚣张？

　　“光头党”何以在俄罗斯滋生蔓延并如此嚣张？大概有如下几个原因:

　　其一，俄罗斯民族主义情绪高涨为其提供了滋生的温床。俄罗斯不是移民国家，近年来外来移民不断增加，而本国人口连年减少，“民族危机感”使部分民众排外情绪十分严重。一项调查显示，莫斯科人最排斥的是“黑毛”，即来自高加索地区的车臣人、亚美尼亚人和格鲁吉亚人，其次就是黄皮肤的中国人和越南人。此外，黑人、南美、西班牙等拉丁血统的外国人也在被排斥的范围内。

　　其二，一些政治派别或政客为其摇旗呐喊。俄罗斯每到重大选举之前，总有政客为了角逐权力“顺乎民意”竞相打出“排外”的旗号。“光头党”也意识到他们在俄罗斯受到了一些政治人物的欢迎。他们的一些头目公然声称是在按照国家杜马某些议员的意愿行事，并且经常“暗示”克里姆林宫也有人支持他们的计划。

　　其三，警方放任自流，使其有恃无恐。“光头党”之所以能在10年内迅速发展，归根到底，俄罗斯警方的放任政策难辞其咎。

　　俄罗斯缺乏针对类似极端组织闹事的法律规定。普京曾指出，现在俄罗斯“法院和警察没有十分有效的方法让这些犯罪活动的组织者和参与者受到法律应有的制裁。”俄罗斯政府对“光头党”一贯避重就轻的态度一度曾引起严重的外交纠纷。其实，俄罗斯所缺乏的是对“光头党”危害性的充分认识。

　　“光头党”的恶行

　　俄罗斯“光头党”恶贯满盈，劣迹斑斑，罄竹难书！其活动每年都十分猖獗，在各地袭击事件层出不穷。如下几例均引自俄罗斯媒体报道，仅仅为沧海一粟。

　　2000年12月中旬一个星期日，日本驻俄使馆一位28岁的二等秘书光天化日之下在莫斯科市中心被三个“光头党”毒打致残。

　　2005年单是在圣彼得堡，“光头党”攻击外国人事件就达一千多例。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是，一名乌兹别克女孩被“光头党”分子砍了十八刀，凶嫌被以谋杀罪起诉，但是在法院经陪审团判决，却被判处流氓罪。

　　2006年1月11日下午，一名“光头党”持刀袭击首都莫斯科市区一所犹太会堂，高喊“我要杀人，我要杀犹太人”，砍伤8人，其中4人伤势严重。

　　在2006年俄罗斯主办“八国峰会”之前的几个月来，在“峰会”举办地圣彼得堡连续发生了好几起“光头党”残忍杀死外国人的事件。

　　中国人尤其是留学生也是“光头党”经常袭击的目标。单从2004年的几起事件和2005年的中国外交部声明就可见一斑:

　　2004年4月7日，在莫斯科做生意的温州商人杨某收工后，在地铁口受到十多名“光头党”袭击。最终，他被歹徒打得昏死过去，而地铁站的警察却装作没看见，幸亏一位中国同胞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4月16日晚7时，在俄罗斯海参崴市，6名中国公民在海边散步时，遭到一群俄“光头党”青年袭击。其中2人被殴至重伤，其中一名伤者头部颅骨断裂。

　　9月13日晚7时半，3位中国同胞李某、张某和段某在散步时，遭到两名俄罗斯“光头党”青年殴打。

　　12月4日，一伙“光头党”分子光天化日之下袭击了我三名军事留学生。我军事留学生遭殴打后受伤，被送进医院治疗。

　　2005年4月，我国曾在电视上连续两天播放外交部的声明，提醒赴俄公民千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以免遭到“光头党”的袭击。

　　任秋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