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茧如友

　　右手掌末端硬骨下不知何时已磨出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的茧子来。长期使用电脑，必然会用到鼠标，尽管有腕垫，动作总不能长时间那么标准、规矩地在一个范围之内滑动，经常“跑”出去抓鼠标回来，抓来抓去，有摩擦的痕迹就不奇怪了。

　　像老侦探片一样，要了解这个人的职业，就看这个职业可能给他留下的痕迹。谍报人员手指的某个部位是有茧子出现的，虽然表面上这些特点不为人知。

　　一件异常结实的衣服，总也愁它穿不坏，总是盼着它穿出毛病来。直到有一天，它真的穿坏了，你才意识到岁月的穿透力量。那些经久弥坚的交织纹路，成为回忆岁月的导体。在岁月刻下的痕迹中，你看到了最终的结果，它们连同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一起写进你的记忆。

　　经久地磨炼，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关键是，它是一天加一天的磨炼，而不是磨一天歇一天。就像这个茧子，一天两天它是出不来的，一旦出来就意味着时间，意味着操练，意味着经久不息，而这个背后，又是什么呢？是辛苦？耐力？勤奋？刻苦？执著？心无旁骛？……

　　过去写字可用写坏了几支笔或者写废了多少纸来作为标志。现在也有人以用坏了几个键盘来作为标志。但键盘也有品牌之分，好用赖用之分，会用不会用之分，以键盘作为标志，客观地说，还是有一定争议的。而茧，却似乎能说明一些问题。

　　没有谁在长茧之前对自己说，请磨一些茧子出来吧，这样我就有信心一些。只是茧子出来之后，确实起到了增强信心的作用。它不是一个装饰品悬挂在那里，而是一个丰厚的底蕴，沉积在那里，又像是一个老友，陪伴在那里，默默地，无语地，把你的进步汇聚在一起。

　　当年下乡时盼望过生茧子，因为只有那样，握着铁锨的嫩手，才可以少见一些血泡。岂不知，那些老茧都是从这些血泡开始的，是血泡拉开了成长的序幕，想跳是跳不过去的。

　　近期出行，脚趾被小鞋磨出血泡若干，痛苦万状，刺破之后，换上大鞋方可正常走路，再过若干时间后才结成茧子。然此茧非彼茧，不是所有茧子都是友好的。小鞋不要轻易穿，穿上的滋味不好受，短途还勉强凑合。

　　低头看着手掌的茧，有时会觉得看见时间的痕迹，对自己那些漫天的想象是一个切实的交代。那些发了的和没发的稿子，终于在这里有了一个划一的诠释。茧竟然变得与美丽有关。

　　有茧同行，似乎更能看轻一些运气——那些虚无飘渺的捕捉不到的如雾一样的气体。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习练上，功夫在身，踏实许多，心安许多。

　　在锤炼中，美茧自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