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孩子一颗浪漫的心

　　情感内外

　　弦子

　　我以为，我们现在的教育，无论老师还是家长，目的性都太“强”了，甚至充满了强制的味道，这样造就出来的人才，没有浪漫、自由的心灵，长大后也多数只能成为工作机

　　印象中，这几年的暑假，女儿都是在做作业或补习中度过的。今年暑假我住省城，一放暑假，她们母女俩就来了，一人背一个包，妻子包里是衣服，女儿包里则全是书，有暑假作业、下学期要学的课本、各种辅导资料，大大小小几十本，令人望而生畏。不但如此，一落脚她还递给我一个条子，上面是一串书名，有《汤姆·索亚历险记》英文版、中国某某古典名著等等，女儿说，这都是老师要求暑假里读的，要我去书店里买。

　　我一看头就大了，说真的，这么一大堆书，就是我，一暑假也读不完，别说是一个13岁的孩子。望着越来越沉默寡言眼镜片也越来越厚的女儿，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沉重。

　　我决定让女儿轻松些。我给她的班主任(我的一个同学)打了电话，谈了我的一些想法，就告诉女儿不必再做那么多作业，我甚至告诉她，这个暑假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女儿将信将疑，待确定消息属实后，立即欣喜若狂，振臂来了个李咏式的“耶！”

　　到目前为止，这个暑假也许是女儿最快乐的一个暑假了，按照她的意愿，我给她买了溜冰鞋，每天傍晚陪她到广场和一帮小朋友一起溜旱冰，还带她去了一些景点。我也去了书店，但没买她书单上的书，而是根据她的喜好买了畿米的书和一些画册(她要画画)，这样白天她有时出游，有时看碟，有时做作业，有时挥毫泼墨，画得虽不怎么好，却常常自鸣得意地挂在墙上欣赏。她的旱冰也滑得越来越好了，看着她轻捷地从我面前一掠而过，仿佛燕子飞过，我也觉得身心俱轻。

　　最让我高兴的还是她心情的变化，她重新变得爱说爱笑，活泼，充满了好奇心，比如喜欢去小公园喂金鱼，问我在路边遇见的花的名字。她说她爱省城的山，干净的街道，各种各样的小吃店……

　　我很感动，也很欣慰，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的女儿已经变了，从一个被作业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呆板的学生变回了一个活泼的小姑娘，而且有了点浪漫的情怀。

　　其实对于我自己的这些做法，我思想里也是有过矛盾的。我知道这是个“抢滩”的时代，逼得人心态焦虑，带着孩子们进行知识抢滩，以为孩子只有现在多啃些书本，多考些分数，甚至熬得眼睛多近视几度，才能在将来的生存竞争中抢占制高点。但我又想，非如此做孩子们才能成才吗？孩子的心灵，天生就是自由和浪漫的，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天性，只有不泯灭天性的教育才是好的教育、才有创造力。美国大诗人惠特曼说:凡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我都喜欢。没有浪漫情怀的人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文学大师卡夫卡也说:不具目的的美才能使人产生自由的情感。而我以为，我们现在的教育，无论老师还是家长，目的性都太“强”了，甚至充满了强制的味道，这样造就出来的人才，没有浪漫、自由的心灵，长大后也多数只能成为工作机器，更别指望从里面产生执世界某领域牛耳的大师。

　　每天下午或傍晚带女儿去滑旱冰的路上，都要经过一个开办暑假补习班的学校，校门口总有许多家长和背着书包的小孩子。我不知道那些家长怎么看待去玩耍的我们，但我知道，这个暑假，我的女儿比那些小孩子要幸福得多。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