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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德勒兹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7日15:31 南方日报

  学界传奇

  文/冯欣

  柯希莫是小说《树上的男爵》的主人公,12岁的男爵因为拒绝父亲命令他吃的蜗牛而爬到树上,从此在树上度过一生。不过,卡尔维诺的鬼神之笔下,柯希莫树上的生活却是

别有一番风致。他脱离了我们所无法脱离的大地,脱离了我们的整个生活秩序,却不曾远离而去,而是根植于大地的连成一片的树上,作为一个外在的主体审视着我们。

  我们可以从这部小说的叙述设计上看出端倪来,小说的叙述由柯希莫的弟弟,那个隐去姓名的“我”来承担。“我”继承了家业,履行着柯希莫所逃离的各种生活义务。沉重的“我”与飘摇在大地之上轻逸的柯希莫两相凝望,这种景观让我对这部小说久久难忘。

  拿破仑带着征服意大利的骄傲,在侍从的拥簇下来看这位盛名远扬的树上的“哲学家”,卡尔维诺倒置了凯撒与第奥根尼的那次著名会面,拿破仑必须抬头仰望,才能得见柯希莫,而柯希莫则挡住了他的阳光。叱咤欧洲的拿破仑被柯希莫身后闪烁的阳光所刺目,表示致敬后便匆匆离去。这种场景,总让我不由自主地把柯希莫和马格利特绘画作品中经常的悬浮于大地上空的巨石联系起来,它本来应该隶属于大地,然而现在却逃离了自己的属性,出现在天空,与云彩飘在一起,我们置身其中,符号秩序世界马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缝隙,它构成了画面最主要的张力,与现实秩序形成了强烈的对峙。趾高气扬的拿破仑在卡尔维诺笔下似乎沉迷于他自己的现实光环而不出,于是无法对视柯希莫这块飘浮于空中的巨石。

  马格利特的画也是福柯和德勒兹在论述中经常引用的。自列维·斯特劳斯等那一代结构主义思想家起始,思想界的注意力核心已经放在了他们深信不疑的藏于文明(文本)深处的共时结构上。斯特劳斯的人类学研究把基点放在野蛮人的血族结构上,他在文明边缘入手,然后分析出那个深层结构。福柯第一道目光落在疯狂上,它是理性秩序无法同化的毒瘤。之后无论是被医学所规范的身体,还是监视机制,福柯都是从理性世界的边缘入手,最终的趣味落在那个被规训的主体上。这是福柯一生所关注的人的深层结构。德勒兹的视域比福柯要更古典的多,但两人在关注点、思想理路上颇有灵犀,常是一唱一和,呼和之间,激荡出无数波澜。《德勒兹论福柯》(Foucault)一书收集了德勒兹对《知识考古学》、《监视与惩罚》(《规训与惩罚》)的两篇书评,还有三篇论述福柯的专论。正是两人思想激荡的产物。福柯曾给德勒兹写过一篇叫《哲学剧场》的书评,有好事者把这个题目拿来演义,把20世纪中期后这一段法国思想历史排出了个生旦净末丑,并且认为压戏台的大花脸就是福柯和德勒兹,“因为他们的思想最有力度”。这当然是一面之词,却不失为考量的一种向度。

  德勒兹曾与作家图尔尼埃同一个中学,相交甚密,后者回忆,德勒兹很早就禀赋异人,在朋友圈中是意见领袖。完成中学学业后,德勒兹曾准备进入巴黎高师,当时主持哲学口试的就是康吉汉,后者给他打的分数很高,但他仍没有通过口试。康吉汉是福柯的老师,是当时法国知识论的代表,对那一代的学者影响甚巨,当然也包括了福柯和德勒兹。转而进入索邦大学。虽然如此,德勒兹后来仍与康吉扬、依波利特等人维持友谊。

  早在1952年,德勒兹就与福柯在里尔有过一面之缘。1962年,德勒兹的《尼采与哲学》令他声名大作,这一年福柯前往克莱蒙一费朗大学任职,于是推荐德勒兹接替该校即将离任的哲学系主任维伊曼教授,他将前往法兰西学院接替刚刚病逝的梅洛·庞蒂。德勒兹受邀前来,尽管由于变故,他没有得到这个职位,但却开始他与福柯非同一般的友谊。1968年,福柯在刚成立的巴黎第八大学负责哲学系组建,邀请德勒兹前来,但他因病没有成行。次年,福柯入选法兰西学院,德勒兹接替了他在第八大学的哲学教授职位,并一直工作至1987年退休。

  在《德勒兹论福柯》中,两人的思想相互缠绕,仿佛同为一体,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只是相互理解得极为细致深刻,尤其德勒兹对于福柯。思想背景有类似的地方,比如对于尼采的继承。但就整体的思想背景来说,两人还是各自的一番天地。七十年代后期,两人的关系开始疏远,具体原因猜测颇多,然少有可证实者。但两人对待当时一些重大政治事件的态度迥异。德勒兹在这段时间与加塔里合作创作了《千座高原》等影响极大的作品,并且常常出入电影院,成为一个电影哲学家,并在八十年代写作了两部充满争议的《电影·运动》、《电影·时间》。这有一点像是一个在树上行走、生存的孤独者,突然发现对面的树上也有一个同样在树上爬行的人,于是报以灼热的目光,两人拈花而笑,但最终他们都还是必须走在自己的一片天地中。

  福柯逝世两年后,由康吉汉主持的一次福柯研讨会,那时,德勒兹对福柯的评价已经是隔开一段距离,于是评价述说也平白冷静了许多。“人们有时认为,福柯用规训的社会机制描绘现代社会的构图,来与统治性作为主要观点的老式社会机制作对比。然而这决非事实:福柯所描述的规训是我们渐渐放弃的历史……”他指出福柯所描述的一切已经是一种过去时。不过,颇有意味的是,那篇文章没有收入同年出版的《德勒兹论福柯》。或许,在这一场两个思想大师的倾心迷醉中,那一道冷眼是不合时宜的吧。

  《德勒兹论福柯》(法)吉尔·德勒兹著,杨凯麟译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年3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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