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警察故事》(105)活着便精彩

　　《深圳警察故事》(105)

　　活着便精彩

　　你没有看见的惊心动魄

　　你没有听过的曲折离奇

　　你没有想到的千辛万苦

　　你没有触碰的侠骨柔情

　　深圳商报记者黄顺实习生金晶

　　李晓天病了，西医说，是绝症。但他和他的母亲一起，从不曾灰心和放弃。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和锻炼，他的身体已经大有恢复。李晓天打算10月份重新上班。

　　窘迫

　　18年前，李晓天随父母定居深圳。7年后，也就是1995年，他幸运地穿上警服，当上了交警。

　　上班第一天，李晓天挺直腰板站在马路上指挥车辆，感觉像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威风凛凛。正沉醉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中时，突然听到同事喊：“晓天，你妈妈来了！”他扭头一看，母亲果然就站在路边，微笑地看着自己。

　　看到同事们都站在一边嘿嘿地笑，李晓天窘迫极了。他气呼呼地跑到母亲面前，说：“妈，你来干嘛，我在执行任务呢，别让同事们笑话！”

　　母亲不生气，慈爱地看着儿子，说：“你今天第一天来上班，妈妈来看看你。”

　　“我现在当了警察，是大人了，你不能还当我是孩子，这样会影响我工作的！”

　　母亲听了李晓天的话，忙说：“哦，我这就走。”可走了两步又回头说了一句话：“儿子，警察也有妈妈的，以后妈妈不烦你就是。”说完，就骑自行车走了。

　　这时，后面的同事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望着母亲骑车离去的背影，年轻的李晓天和他年轻的同事们还没法体谅父母的心情。

　　表白

　　24岁那年，李晓天成为了一名事故处理民警，天天和尸体、伤者、家属打交道。那阵子，母亲再也没有去看过李晓天，只是偶尔在他回家的时候关切地问：“儿子，累不累？”而李晓天总是倔强地拨开妈妈的手回答：“烦不烦！”

　　李晓天始终认为自己已经长大成人，早已是个男子汉，顶得住。但经过一件事后，他彻底地理解了妈妈的心情。

　　那是1998年初夏，一个莽撞的司机开车将一个年轻的银行分行行长和他的女友撞倒在地。李晓天接到报案赶往医院，才知道这个行长只比自己大三岁，大学刚毕业四年。天妒英才，这个和自己一样满怀抱负的年轻人在ICU病房、在家人和同事们的祈祷中度过了27岁生日，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个行长的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发，被人搀扶到李晓天的办公室，一下子跪在李晓天的面前，哭着说：“李警官，你要给我申冤啊！”李晓天心里一阵抽痛。

　　接着，这位老母亲拿出一本像册，里面是他儿子从出生到上小学、中学、大学到银行工作，一直到在太平间的照片。老母亲一页一页翻给李晓天看，看得他心酸。虽然肇事司机已被警方拘留，肇事车辆已被扣下，但这些能挽回一位母亲的绝望吗？李晓天拉住这位母亲的手，说：“老妈妈，我也是一个母亲的儿子。作为警察，我会秉公办好这个案子，这是我的职责。”

　　送走这位白发苍苍的母亲，处理完手里的案子，李晓天回到家时已是华灯初上。母亲照样做好饭菜等着他，见到儿子照样一句话：“回来啦，快吃饭吧。把脏衣服脱了，妈给你洗。”李晓天听着熟悉的话语，长这么大第一次哑然。他塞了一嘴的饭，忽然含糊地说了一句，“妈！”

　　“哎！”“我爱你！”

　　母亲停下洗衣服的手，抬头看着李晓天，不解地说了句：“傻孩子！”

　　撕裂

　　李晓天做了事故处理民警，看到太多的悲剧。但是，他从来不敢把这些告诉妈妈，怕妈妈会担心害怕。

　　有一年平安夜，深南大道上一辆出租车和一辆泥头车相撞，泥头车压在出租车上，出租车的油箱突然着火。

　　李晓天急忙从警车里拿出灭火器，可是很快就喷完了。于是，李晓天拦下车辆，一辆车一辆车找灭火器，拿到灭火器就冲到的士车旁开始灭火，一不小心踩到了路的台阶上，滑了一下，跪倒了地上。当时只觉得左膝盖一阵钻心的痛，但当时情况紧急，也没在意。谁知，不久竟被查出是半月板撕裂。

　　火势没有控制住，消防车还堵在路上。李晓天和民警眼睁睁看着火越烧越大，心里比油煎还痛苦。后来消防车赶到，把火扑灭，两人当场烧死，一人重伤。

　　9天后，重伤者因伤势太重，抢救无效死亡。死者的父亲带着小孙子来到李晓天的办公室。二话没说，一口痰吐到李晓天的脸上，恨恨地说：“我的儿子死得这么惨，都不是全尸，冻在太平间连衣服都没有。”李晓天没有多想，掏出150元钱说：“大爷，这些钱你去给儿子买套衣和皮鞋。”死者的父亲拿了钱转身就走，连句“谢谢”都没有。

　　李晓天说，他不怨，因为他能理解，毕竟死者的家属失去了太多。这件事，包括自己半月板撕裂，李晓天在母亲面前只是轻描淡写提及，他怕母亲担心。

　　信念

　　两年前，或许是因为工作劳累过度，李晓天患上了神经性肌肉萎缩症，从西医上讲，是绝症。刚开始的时候，手抖、睡觉时肌肉跳，李晓天偷偷去看医生，明白了自己的病，没敢告诉母亲。因为他知道，儿子的痛苦，到了母亲那儿是会翻倍的。

　　后来，病情不断加重，李晓天抬右胳膊、爬楼梯都有困难，母亲发现了，让儿子休假。没有任何埋怨和害怕，母亲坚强地肩负起了照顾儿子的全部工作，天天督促儿子早睡早起，陪儿子一起爬山，练太极拳，给儿子买各种各样的补品煲汤，四处打听民间偏方。

　　李晓天知道母亲从不曾灰心和放弃。经过一年多的坚持治疗和锻炼，李晓天的身体已经大有恢复。

　　休假前，李晓天在龙华车管所工作，负责辖区内校巴的管理。在给辖区内将近7000名客运司机上安全课时，他总会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故事，讲儿子和父母之间的故事，希望司机们把握好手中的方向盘。他会说：“生命重要。人不要总奢求活得精彩，其实，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精彩。”

　　李晓天内心清楚，其实这话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就像他的母亲一样，李晓天同样坚信自己的病一定会好起来。今年10月份，他便打算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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