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之美

　　最近去健身房比较多，有了些新体会。

　　原以为自己是不适合动感单车和瑜珈的，因为前者运动量过大，老身子骨吃劲不住，而后者运动量又过轻，甚至发生过瑜珈课当堂睡过去、诱引其他练习金鸡独立的学员笑场摔伤的逸事，于是我就很简单粗暴地否决了事物本身。

　　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只是节奏出了问题。

　　单车课换了个小女生教练，运动间歇比原来那个肌肉猛男更人性化，且加圈减圈层递合理，不再像以前一味玩命猛冲，一节课不知不觉玩下来一清点：居然比以前出汗更多！邻车一个明显比我年轻的女子也有相同感受，我俩心有默契，在教练口号激励下振幅一致方向相反，互成犄角之势，连马尾辫都甩得噼里啪啦左右开弓，协调得好像照镜子一样。一场下来，她主动与我联络，好像幼时相约一起上学写作业的小同窗，感觉很妙。

　　再说瑜珈，在掌握其真实节奏之后，仿佛觑透一块淡玉的美妙。尽管广告里练瑜珈的绰约女子都年轻娟秀，站在金黄的麦场前秀靓发，似乎全盘领会瑜珈精要，其实这好似碧玉要成器非年华打磨不能得其深意。瑜珈看似柔软、舒缓、泰然、无做为，实则筋骨内张费力得很，颇得中国武术“柔中刚”的精髓：赤脚牢牢抓住地面，上半身的任何闪辗腾挪不为所动，双手指尖无限向高空伸展，气流在五脏内翕张游走，眼神定在某一固定处才能保障身体的稳定与平衡———练功练到高一点的境界，恍然明白为什么高手对决表面并不动声色甚至还闭着眼睛，喊打喊杀终是山寨喽罗所为，行货比行货拼的是小宇宙，正应了那句：风动幡动心不动，心一动则全局乱。

　　瑜珈课的小老师，35岁，身材细细巧巧的，我都怀疑用点力能把她塞进一只大花瓶里，可据别的教练说，每次走过她的身边，都会觉出“嗡嗡”的磁场。看见她笑，有一种淡淡的羊脂白玉般的润美，不争奇斗艳，却好似雨檐滴下石窠般从容自然。

　　韶华易逝，女人焉有不伤春的特例？偏记得那一年问过田震：你不怕老么？记得她答得妙：老是自然的规律，我也不能逃脱，但只要做到我这个年龄该做的事，老并没什么可怕。

　　她是明白这节奏之美的女子。锣鼓锵锵当然是壮年之美，小雨嘈嘈亦是暮年之美，人生也会走过春花秋月，泰然之美绝对有喧嚣之美不及的妙处，重要的是，个性节奏需要合乎大节奏方为最强的节奏，两股力方向一致才能将振幅引向最大。

　　记得我多年前刚入行时问过一足球教练：足球最美的是什么？他答：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