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佤山探秘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30日08:16 四川在线-天府早报

  每一次从佤山回来,就有许多人问我各式各样的问题。人头桩上是否真的有人头?阿佤人是不是很剽悍很野蛮?……

  说起佤山,“村村寨寨打起鼓敲起锣,唱起歌,跳起舞……”美妙的旋律,美妙的意境,就会像飞镖一样击中我的心脏。这里的歌声和舞蹈像森林一样长满村村寨寨,这里是中国南方一片依旧原始的净土……

  在班帅看佤族美女

  从思茅一上车,我就特别注意起娜美来。她穿着T恤牛仔裤,可是她古铜色的皮肤和乌黑的长发像一种标志。果然,她是佤族姑娘,从上海归来。“你在上海跳甩发舞?”我猜测。“是的,我去那里一年多了,之前在北京、深圳。我们还

  跳木鼓舞和臼棒舞。”她笑了,露出一种原生态的美。

  佤族人民喜爱歌舞,他们的歌舞不仅透射着他们的生活,也记载着他们的历史。我在电视上不只一次看到过。我打趣地对娜美说,车到站可不可以让我一饱眼福,亲自观看一次甩发舞。娜美面露难色,片刻之后她向我讲了原因。原来,甩发舞是佤族妇女自娱性舞蹈,与其它舞蹈不同,剽牛祭祀、老人死后、盖新房、婚嫁喜庆都不跳此舞。而在其他时节,任何场合都可跳此舞。她这次回来是给家里建新房的,所以不能跳甩发舞。我连忙向她道歉。她笑着从包里拿样东西出来,说送给我。那是她和同伴跳甩发舞的光碟,是一家出名的影像公司制作的。想不到获得如此厚重的礼物,我欣喜若狂,谢了又谢。

  路难行。八个小时后,我终于站在了这块一直诱惑和折磨我的土地上。

  应娜美热情之邀,我没有在西盟县城多停留,而是追随她去了她的家乡,一个叫班帅的古老佤族山寨。文史资料和道听途说满足不了我对佤山的神往,我需要走近它,亲自去了解和感悟这个神奇的民族。

  我们搭上了一辆手扶式拖拉机。娜美告诉我,因为交通不便,许多佤族人至今没有到过县城,有的甚至没有到乡政府所在地赶过集。社会发展的缓慢,使得这里的佤族生活还处于原始状态,也使他们的诸多原始特征得以保留至今。

  夕阳余辉中,顶着醒目牛头的神秘寨门有一种穿越时空的历史感。我们到达班帅时,这里正在进行“接新水”。只见一个穿着打扮十分怪异的长者在一个崭新的水槽前念念有辞,妇女们虔诚地走上前去接水。后来我知道长者是佤族人的“魔巴”,每一种祭祀活动里的重要人物。魔巴负责与万物神灵通话,也是佤族文化的传承者。

  “接新水”是佤族宗教祭祀活动的开端,佤族要建立一个新的寨子,或者一户佤族人要盖新房,都要先行“接新水”活动。清洁水源,然后由魔巴念诵咒语,妇女们依次上前接水,每户人家都以能够用上新接来的水为福。

  娜美家的老屋在寨子的边沿。茅草屋顶的竹楼破损得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屋内一面墙上,挂着十多个沾满灰尘的牛头。后来我到别的佤族人家,也看到许多牛头。我问娜美,娜美说那是财富的象征。“家里有那么多的牛头,可是我却没有钱上学。我跳舞挣了好多钱,要给家里建新房,还要供弟弟和妹妹上大学,将来在大城市里工作,住有厕所可以天天洗澡的房子,开小汽车。”娜美自信地甩甩长发,带我上楼。从娜美身上我看到了佤族正在过渡,从原始走向文明。

  夜幕降临。娜美为了满足我亲眼看佤族舞蹈的心愿,招集来她的伙伴,让她们跳给我看。神采飞扬的笑脸,飘飞的长发,粗犷优美的舞姿……佤族妇女的勤劳和豪放被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这是我最美的佤山记忆,无法用语言形容内心的感动。

  别的姑娘都散去了,只有娜罕留了下来。她是娜美最好的伙伴,一直没有离开过佤山。坐在燃得旺盛的火塘旁边,娜罕讲起了自己的婚事。她和岩拉在一次拉木鼓时一见钟情,于是按照习俗开始“串姑娘”。这是佤族的古老婚俗,我没有想到至今还在沿用。“你们睡在一起了?”娜美直接的问话让我有些吃惊。“是的,我梦到树上的花全开了,岩拉梦到了满山的竹笋无休

  止往外冒。我们没有做那种事。老人给我们看鸡卦,说我们可以合婚,所以我们就定下来了。”娜罕十分坦然。后来我在书里看到,在“串姑娘”期间,一对情侣可以睡在一起,可是不能发生性行为。如果梦到吉祥之事,就可以请家人出面,占卦卜吉:若鸡卦预示吉利,就订婚;若是凶卦,父母要反对这门亲事。

  娜罕通过了古老的礼训,我由衷地为她高兴和祝福,同时也陷入思索,“欲望是原始的种子”,现代都市人以此为借口,放纵情欲,最终迷失。不知他们来到这里,又会有怎样的一番感受?

  牛头的秘密

  娜美家建房,剽牛是必不可少的。一头健硕的牛站在那里,祭礼过程很长,空气凝重,魔巴在它耳边低语,抚摸它的背,将水酒洒在它身上。那是对它最后的祝福。标枪落下,直击心脏。牛訇然倒地,欢呼声震天动地。而我的心里却挂着一个苍凉而忧伤的问号。

  牛头桩,剽牛,砍牛尾巴。不管是从史书上,还是在佤山耳闻目睹,我发现,佤族人与牛不可分割。而且在史书里,牛救过佤族女神安木拐的命,女神便立下规矩,把牛作为永久崇拜的对象和亲密伙伴。

  既然如此,为什么佤族在诸多的祭祀活动里都要砍牛尾巴、剽牛呢?佤族老人用神话告诉我,从司岗里出来的人找不到食物就吃土,后来他们去找木吉依神要吃的,神让他们去和动物赛跑,哪一个输了就吃他的肉。结果牛输了,牛是女神最喜爱的动物,佤族人不知道如何办。这时牛说话了,让人吃它的肉,但要把牛头供奉起来。牛再次救了人。在剽牛时,佤族人会以吟唱的方式向牛诉说这个故事,安抚牛。这就是剽牛歌,是佤族剽牛的最初解释。后来我从一些书里看到剽牛还有更多的意义,其中之一是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勐梭龙潭湖畔,雨中的龙摩爷圣地更有几分神秘的气息。无数的牛头悬挂在岩石、树木上,长满了苔藓,或风蚀变形。这么多曾经有生命的骨骸集中在同一个地点,在同一个时间跃入人的眼帘,那种冲击力使人震憾。在诸多牛头旁边,有几个高高耸立着的竹笼,在班帅的寨门旁边也有这样竹笼。那就是传扬得神秘恐怖的人头桩。“猎头祭谷”曾经是佤族人为了粮食丰收而进行的祭祀活动,因为影响民族团结和社会进步,后来以牛头代之。

  翁丁村

  如果不是有境内最后一只木鼓,沧源县城与红土高原上的任何一个小县城一样平凡。

  广允佛寺里,最后一只木鼓静静地卧着,全身布满蛀蚀的痕迹,没有我想象的神秘和浑宏大气。希望自己壮大起来,让自己的族人得以繁衍,让后代远离死亡的恐惧,成了阿佤人生活中最大的课题。神话传说中的"山洞"、"葫芦"和"木槽"已远远不能慰藉人们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他们用一种物化的东西来表达这种渴望和梦想,于是木鼓和木鼓崇拜产生了。

  木鼓没有响,可是我能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力量,从而产生近一步了解它的渴望。在一位老人的指点下,我搭上了去勐角乡翁丁村的农用车。

  8月,是这个地区最潮湿的季节,雨可以几天几夜不停。于是,本来就崎岖不平的石子路就更加难走。车子扭来扭去像在跳迪斯科,而且,因为塌方,有时不得不绕很远的路改道而行。佤山的遥远和神秘是联结在一起的,我总觉得,那儿有一种力量,在冥冥中,在我恰巧能够触及的边缘。

  保存完好的寨墙和寨门,昭示着翁丁的安宁与和平。座座竹楼在未经平整的自然坡坎上高矮远近错落有致地围在林中,草顶盖着厚厚的青苔。在山寨中央唯一的一块平地上,矗立着佤山的图腾--男生殖器和小乘佛教的旗杆。寨边一群大榕树下,有一老寨桩(生殖器),怕是有几百年了。

  寨子里很安静,好像没有什么人,只看到一家的阳台上,聚着几个靠着柴垛滋滋有味抽着旱烟的老妪,她们耳朵上大大的银耳鼓和旱烟袋上作为装饰物的贝壳让我觉得惊讶。其中有一个尤为突出,饱经风霜的脸让我想起老年垂暮的杜拉斯。留着长发,没梳辫子,头戴藤圈,藤圈把头发从刘海以上部分拢在背后。手戴藤戒指,手臂上是藤镯,脖子上佩戴着藤项圈和十余串野芦谷珠圈,腰围数十道藤圈。那么多的首饰,皆来自于森林。女人,到了80岁也希望自己被赞美,这句至理名言在这个佤族七旬老妪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远远的一声嗥叫让我脊背发麻汗毛直立,见有人往前跑就跟了去。寨中的一块场坝上,数名壮年男子正在用利刀撕割一头倒地的水牛。仅仅一瞬间,就只有牛头和牛骨架摆在那里,我瞠目结舌地呆立着,好一阵才缓过气来。原来,寨里正在做“砍牛尾巴”祭祀活动。

  一个小孩看热闹磕破了头,我用随身所带的创可贴替他包扎。举手之劳,却意想不到地获得了热情的款待。主人邀我进入他们的院落,上了他们的木楼。

  杆栏式的楼房,简单、粗犷,可以捕捉到古人类巢居的影子。屋脊两端捆绑的牛头,颜色苍白乌灰。透过木板的缝隙,可以看到鸡和猪等家禽在活动。屋内很暗,长年不熄的火塘燃得正旺,吊在上方的锣锅被熏得漆黑。

  用小红米泡酒招待宾客,这是佤族的传统风俗。尽管我是女流,可是主人在款待我的时候还是没有取消这一习俗。“这酒像饮料,没事”,女主人这样怂恿我。我轻轻抿一口,果然满口醇

  香。见我能喝,“牛不来"(干杯!),主人便说着这句佤语不停地向我敬酒。虽然是水酒,可还是会醉人。我双手合十请求主人原谅,主人没有再勉强。男主人因为抢到的牛肉最多,喝得酩酊大

  醉。

  开始吃鸡肉烂饭。佤语叫"馍尼亚布绕"。比普通的米饭要软得多,比稀饭要干些。女主人要用塑料碗盛给我,我却要用他们的木拉(碗)。她问我吃得惯不,我像几天没有吃饭似的三下两下扒光后将木拉递给她,“再来一碗”,惹得全家人笑。

  阿佤山,只要你给主人一个善意的微笑,多半就能赢得一次盛情的款待。这是我几天里行走佤山,吃住在佤族人家里的亲身体会。

  我在翁丁只停留了一天。沧源境内还有闻名于世的沧源崖画、班洪抗英遗址碑、南游滚河瞭望塔等景点,可是由于时间关系我不能再一一寻访。佤山有无数的悬念让我无法深深地切入和靠近。也许,正是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我一次次地来了又离开。我将一直对这个民族充满眷恋、热爱和敬意。

  佤族之根司岗里

  几天里,从沧源到西盟,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司岗里在哪里?

  佤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口语相传的佤族创世纪史诗里,司岗里是根,是洞。佤族自己说他们是从洞穴里走出来的民族。山里有个司岗里,司岗里山洞中长了个司岗里葫芦,司岗里葫芦被天上飞来的小鸟啄开,佤族人从司岗里葫芦里走出。在现代人看来,这样的说法像幼稚的童话。然而,佤族人的信仰与崇拜,他们的自然观、社会观和人生观正是从司岗里发源的。

  关于司岗里的所在,我问过不只一个佤族人。他们都坚定地指着远处莽莽的群山告诉我,司岗里在山的那边,那里有个洞穴,佤族人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我没有继续追问他们是否去过司岗里,而我自己也没有寻访到那个神秘的地方。实际上,几天的亲历所闻让我明白,司岗里已从一个地点泛化为一种精神依托,存在于佤族人心灵深处。哪里有佤族人,哪里就是司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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