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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油炸“野胡子”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01日09:16 上海青年报

  ■文/沈嘉禄

  三伏天,虽然红彤彤的太阳已经沉到房子后面去了,但暖风一阵阵地吹来,还是叫人心烦。三五条汉子,赤了膊,露出古铜色的肤色。平脚裤的裤带像两条鼻涕拖在要紧关头前面,脚下是色彩鲜艳的海绵拖鞋,臭烘烘的毛巾搭在肩上。三十年前的上海男人,我是指刚刚满师后的工人阶级,一般就是这种装束。他们豪情满怀地来到路灯下,方凳上搁一块洗

衣板,开几瓶啤酒,咕噜咕噜倒在蓝边大碗里,将小板凳塞在屁股下,还有从纱厂里拿出来的木头纱锭芯,像一对轮子那样好玩。两手搭在膝盖上,如一口钟地端坐,环顾四周,大有天下好汉,舍我其谁的气概。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敢吃呢?

  鸡头、鸭脚、猪头肉、盐水毛豆、油氽豆板,都是极妙的下酒小菜。但这些玩意儿都不够刺激,有一天,阿三下班,自行车把手上挂着一个消防桶,吹着口哨冲进弄堂。那种红漆的消防桶像是一只铅桶被一劈两半,挂在墙上,里面盛了黄沙,要是厂里发生了火灾,可以摘下来倒在火苗上。但这一天阿三的消防桶里装的不是黄沙,而是知了———上海人谓之“野胡子”。

  小时候我读过《庄子·达生》,这篇文章极生动了描写了一个以粘知了为生的驼背,“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居然受到了孔子的表扬。这个驼背粘知了可不是为了玩,而是拿到集市里换钱,可见两千多年前的美食家就懂得吃知了啦。还听大人说过,知了看到火光就会傻里傻气地扑上去,结果呼地一下翅膀烧没了,古人就凑着油灯将那厮烤熟了当夜宵。到了唐代出现了一道名菜:炸蝉脯。蘸醋吃据说有奇香。

  其实中国人吃虫是有传统的,除了蝉,还有蚕蛹、蜈蚣、龙虱、沙禾虫、蝎子等,尤以广东人和云南人胆子最大。我在燕云楼和山东的小酒馆里吃过油炸蝎子,味道一般,但因为有一种说法:吃三只蝎子,夏天就不会生痱子,于是眼睛一闭就吞了下去。

  回头再说阿三吃知了,拔去翅膀掐去头,滚油锅内炸至金黄,蘸辣酱,三五个赤膊大仙吃得满头大汗,连声叫好。我也大着胆子尝了一只,外脆里韧,真有一股异香迅速罩住整排牙床,只不过回味有点腥臭。那会儿肚子里没啥油水,见了荤腥,肠子也乐晕了,管它呢。

  据阿三的理论,知了肉头最紧实、口味最佳的时候,正是它的“跑城”阶段。但学校里的老师说,知了是靠翅膀振动而发声的,并靠吸食树汁维持生命,是害虫。我之所以敢吃,也是靠了这点为民除害的正义感撑着。现在想来,吃点树汁又算什么,从来没见过一棵树因为知了而死去的。

  知了的叫声虽然不雅,但在水泥森林中也算是一线生机。吃知了是很煞风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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