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图】黄河里，守望生命

　　黄河兰州段的水域上长年坚守着这样一支警察队伍：没有枪林弹雨，没有血雨腥风，但他们几乎每天都面对着死亡。他们的职责简单却不平凡：要么一把抓住落水者转瞬即逝的生命，要么面对形态各异的死尸，在他人生与死的瞬间，他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安危。

　　没有人知道他们挽救了多少生命，他们自己也记不清救过多少人。黄河风吹老了岁月，也吹白了他们的头发，当年的年轻人如今已变成两鬓斑白的老人，但黄河兰州段116公里

　　老吴踩着码头的跳板，“嗖”的一下就蹿上了快艇，老刘把我扶上快艇，自己却站在码头上解开了缆绳，就在快艇晃悠着离开河岸的时候，他一个箭步跨了上来，敏捷得像个年轻小伙子。快艇的座位上满是雨水，老吴已经坐在驾驶位置上发动了快艇。“快坐下！”老吴命令道，我来不及多想，一屁股坐了下去，透凉的雨水瞬间湿透了我的裤子，快艇加速驶出，秋风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我刚要张口说话，雨水却已灌进了嘴里。

　　初见老刘、老吴，是2003年夏天的一个下午。那天下午1时，有人给报社打电话说，两名少年在雁滩乡宋家滩村的河滩沙坑中游泳时突然失踪，水上派出所的民警正在现场搜寻。

　　我坐着采访车赶到现场的时候，沙坑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群众。一位上了年纪的胖警察正光着膀子在沙坑中艰难地摸索着，另一名穿着警服的瘦警察挽着裤腿，站在水浅的地方，准备随时接应。这处沙坑毗邻黄河，说是沙坑还不如称做是死水烂泥塘，浑浊的泥水上面漂浮着很多生活垃圾，烈日下，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嗨，老刘，又是你们两个搭档，情况怎么样？”摄影记者小裴很熟悉地和站在浅水里的瘦警察打起了招呼。

　　“唉，情况不太好，现在都快过去40分钟了，一个人都没找见，这两个娃娃估计没有生还的希望了。”老刘不无惋惜地说。人群中有位妇女的哭声突然变大，转瞬失声，那是其中一位孩子的母亲。

　　烈日、恶臭，围观的人渐渐少了，但在沙坑中搜救的老吴却一直没有停。又过了10多分钟，老吴突然向沙坑边游来，他右手拖具尸体，左手伸到空中，竖起了一根指头。“找见了一个！”老刘看见手势后，立即靠前接应。快到坑边的时候，老吴把尸体转了一下，双手平托，在老刘的帮助下，将尸体平放到一处干净的沙地上。老刘近前查看后，惋惜地摇了摇头，伸手将这位早逝孩子圆睁的双目轻轻合上。孩子的家人拥在周围，大声地呼唤着孩子的乳名，声声悲切。稍稍歇气后，老吴又走进了沙坑。不一会，另一具尸体又被打捞上来。

　　悲情笼罩在沙坑的上空。老刘从家属的手中接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给老吴灌了一口，然后浇老吴洗了洗手。休息片刻，老刘便忙着填写起出警记录，老吴则跑到附近的黄河边清洗身上的污泥。

　　也许是过于悲痛的缘故，从两位孩子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直至老刘、老吴发动汽车离开，除了那瓶矿泉水外，没有人上前说一个“谢”字。采访结束的时候，摄影记者小裴这样给我介绍了刚刚打捞尸体的两位警察：瘦警察叫刘立，胖警察叫吴立福，两位都是兰州市公安局水上派出所民警，从事水警工作很多年了，是一对配合最为默契的“黄金搭档”。

　　第一次见老刘、老吴是在救人现场，没想到我们第二次刚见面又遇到他们执行营救任务。

　　今年8月29日早上10时许，我冒着绵绵的秋雨走进了水上派出所，敲开现场勘查小组办公室门的时候，老刘、老吴正坐在办公室聊天。和3年前相比，二人都有些苍老。老刘稀疏的头发几近花白，显得愈加精瘦，老吴的身体看上去比以前更胖了，前几天扭伤了脚，走路时一拐一拐的。望着窗外飘零的秋雨，老刘说：“今天总算能消停一会了，这天气一般不会有人跳河。”“我们两个今年都55岁了，跑不动了，当班的时候就想盼个平安无事，但有时越盼事情就越多……”老吴补充说。谁知，我坐下来还没聊上几句，值班室的电话铃声就骤然响起。老吴接起了电话：“什么地方？……啥时候跳的？……报警人电话多少？”

　　“快，出警！有人从中山桥跳河了！”老吴放下电话急促地说。从整装到出发只用了十几秒钟，此时外面雨声正紧，老刘将自己的雨衣一把塞给了我，自己却冒雨冲向码头。我来不及推让，赶紧跟了过去，此时是早上10时58分。老吴踩着码头的跳板，“嗖”的一下就蹿上了快艇，老刘把我扶上快艇，自己却站在码头上解开了缆绳，就在快艇晃悠着离开河岸的时候，他一个箭步跨了上来，敏捷得像个年轻小伙子。快艇的座位上满是雨水，老吴已经坐在驾驶位置上发动了快艇。“快坐下！”老吴命令道，我来不及多想，一屁股坐了下去，透凉的雨水瞬间湿透了我的裤子，快艇加速驶出，秋风裹挟着雨水扑面而来，我刚要张口说话，雨水却已灌进了嘴里。

　　因报警人没有说清楚投河人具体的投河位置，老吴只好开着快艇在偌大的河面上逆流搜寻。11时06分，快艇抵达中山桥下，但搜寻中没有发现任何可疑漂浮物。在和报警人联系后，我们确定了投河人投河的具体位置，老吴马上掉转快艇，顺水而下继续搜寻。此时风雨更大了，密集的雨点打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快艇一路飞驶，我和老刘用手挡住扑向眼睛的雨点，努力在河面上搜寻着。几分钟后，快艇到了中立桥下，但没有发现投河者的踪迹。老吴又掉头原路返回继续搜救，但没有任何结果。11时30分，快艇靠回了水上派出所码头。“河面上找不见肯定是沉下去了，现在的人都咋了，动不动就跳河？有多大的坎过不去？”走下快艇的时候，老刘似乎还有点不甘心。[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