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制度的“美丽”，在身体之外

　　作者：张若渔

　　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殊不知，制度也有爱美之心，而它与人的爱美之心不同之处在于，人的爱美之心是多元的，所创造的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而制度的爱美之心则是一元的，所致力于达到的目标是一个整齐划一的标准世界。从制度的本义上讲，这也无可厚非，制度本来就代表秩序和统一，但问题是制度的规训作用是有底线的，以不侵犯公民私

　　昨日，成都市武侯区政务服务中心将一本《政务服务中心工作手册》发到每一位工作人员的手中。该“行为规范”中，对男女员工着装等都分别作了详尽规定：男员工仪表仪容包括“着制服时，衣裤口袋内不可装多余的东西”、“按国际惯例，衬衣里面不可着棉毛衫、毛背心、毛衣，因寒冷需穿时，最多加一件‘v’字领的羊毛衫”，以及“皮带颜色与皮鞋颜色一致，以黑色为标准”等，甚至细微到要求上班前严禁吃带异味的食品。同男士一样，女性工作人员的要求也细到了鞋袜以及衣服的颜色等。（《华西都市报》9月5日）

　　看看吧，这本薄薄的小册子的欲望可谓大矣！规定之细致绵密，细节之处的精雕细琢，让人大开眼界。似乎在它美丽眼神的注视之下，所有与之悖逆的生活习惯、着装方式都是丑陋和上不了台面的，惟有它才是美丽的化身，宛若坠落凡尘的天使。

　　可惜它不是天使，但它显然比天使更有权力。可以想象，裹挟着建立美丽新世界的豪情壮志，它将在自己管辖的领域内一统审美江湖；更可以想象，在它治下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公务员们必将一纸令下，云集景从，纷纷旧貌换新颜。或许某一天当你去这所政务中心办事时，目力所及全是黑皮带、黑皮鞋、V字领、而且他们一个个口气清新、口袋平整——此情此景，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称为“制度之美”，我只知道这绝对不是“人性之美”。

　　“制度之美”与“人性之美”，可以看作是美的两条平行线，它们如影随形，却永远不可能相交。“制度之美”注重的是公平、正义、效率、透明；而“人性之美”注重的是个性、情趣、自由、独立。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一条基本的制度理性。但可见的事实是，制度总比人强，人性总是倾向保守，而制度总是倾向扩张，特别是自恋的制度往往压抑不住内心的强大欲望，迫不及待地想挟公众以自雄，在这个过程中，“制度之美”和“人性之美”的界限变得模糊了，“制度之美”的荼毒和戕害也就从此开始。

　　制度的“美丽”永远只能在公民的身体之外，否则，它就会像进入公民体内的毒素，成了所有疾病和不自由的渊薮。

　　审稿：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