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次的形式

　　“坐一圈摩天轮需要整整17分钟……自己从前去游乐场的时候，立刻就被过山车之类的吸引，摩天轮只坐了一次就没有再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去坐这样又单调又费时间的东西……只有这个时候，才突然明白———那是为了把一对恋人送去很高很高的位置……坐摩天轮，是为了让自己和喜欢的人一起，穿越天际。”

　　以上这些，来自最近偷闲观摩的一部日本动画片———《蜂蜜与四叶草》。

　　看片之前，正被人缠着问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亲爱的你，告诉我，到底怎样特别的形式才衬我们的爱情？

　　幸好，问题跟我本人无关，幸好，问问题的人本身也不指望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爱情那么多，表达的形式却被一翻再翻一用再用，大餐、烛光、看电影再不就是旅游国内国外———不要考虑把阵线拖去外太空———除此以外，我们还能想出什么？

　　动画片给了我最好的回答。

　　一群大学即将毕业的年轻人，约定去坐那个横滨最高的摩天轮，其间一对暗恋者和被暗恋者，一不小心就被塞在了一个观光厢里。观光厢里是暗流汹涌，旁观者却突然顿悟些什么。这样的情节，简单、清洁，让人想到10多年前红透半边城市的日本连续剧。可是，多少年来，我们所追求的爱情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没有大悲喜，若有似无，让人欢喜里又带一点惆怅。

　　犹豫再三，我终于没有把这些告诉那个提问的人。也许是自私，也许不是。总之，我心想，即使在上海，这样的感觉也不能体会吧，伫立在锦江乐园里的那个笨重玩意，想来，周围该是杂乱的一片，房子遮挡视线，高架就在附近。

　　可是，依然还是有了美好的感受。

　　在我，我们———谈恋爱的最初几年里，你能想出多少浪漫的形式？或者说，你需要去考虑所谓浪漫以及别致的真正含义吗？拖着手走过的每一条街道，看的每一场电影，吃的每一餐晚饭都那么独一无二，哪怕是坐在台阶上看漫天的星星，你会确定，这样的浪漫是唯一的，这样的幸福也是唯一的。

　　至于后来，我们拖着一只小手走在世界上最美的海边、山里、湖畔，走过那么多别致的风景，为什么错觉是那么了无新意？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们是新世界的新青年，足够开放时髦足够懂道理足够接受第一次不会是最后一次，足够遗忘一切……可是，真的可以吗？我们不问前尘不问后世，那样的话，不会害怕不会厌倦吗？对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情说同样的话，即使对方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感情怎么可以比形式来得更为充沛？

　　总要对自己有所交代，对最后的最好有所保留，哪怕是一个形式而已。

　　现实又聪明的我们，再难也应该说服自己去相信一些纯洁美好的东西，并且不轻易作尝试。一个人，无论多么平凡渺小，都只有一个左手的无名指，印证幸福的机会或者也只有一次。就好像在那以后，和朋友说起的：总有一个人，和他在一起的感受是无可替代，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是只此一次。

　　也许一秒钟也许几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