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

　　■曾多

　　情人节过去一星期，接到老同学穆的电话，说自从情人节的第二天早晨起，老婆便不再搭理他，手机也失踪了，脖子现在还痛，问那晚他到底怎么了。我问：你那晚怎么了要问我？！放了电话，不由想起情人节那天来：

　　先是我老婆下班回来，一声不吭，一脸的失落，俺不由窃喜：没人送花吧？没人送巧克力吧？普通短信只怕也没得吧？“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哩。可幸灾乐祸不能写在脸上，因为晚上约了朋友出去，便将一张老脸笑得如同抹布花，讨好道：俺才是你固执的护花使者……晚上出去一下？不行！

　　情人节情人节，对不惑之人来说，是男人找乐子，女人找安慰。情人节对四十岁的女人都变成一道坎了，一块自信心的试金石，尽管死活不承认，尽管在镜子里左瞧右瞅都没觉着怎么变化、怎么老了，依然死劲地爱着自个儿，只有偶尔回想起少女时代看自己妈妈的感觉才会惊恐莫名。好说歹说发誓说，晚上出去吃饭的朋友都是男的，如果这季节有蚊子，那看我们吃饭的也应是公蚊子！其实不敢说真话，还不是一帮老同学，当然有男有女，女同学是主角，四十岁的她们才巴不得今天不回家，一年也就今天有机会让老公嫉妒一把，不叫上我们这些年轻时充当过护花使者的，还能使唤谁？

　　到了约定的酒楼，包房里已坐了老穆、老陈、大蔡及其朋友林总、电视台的易记者，并四位美女：李沁、钱丽、唐君和朱惠，问众人：伏美女呢？有人答：电话关机了。我说：不会吧？我试试。还真拨通了，伏美女说单位中午有应酬，那时喝的酒才醒，现在还需再赴一应酬酒席才能赶来，不等她。

　　李沁问今天谁请客，真好，等了一天，就望有人请吃饭。

　　第一杯酒当然是共敬在座的美女，接着聊些当年的仰慕糗事。酒过三巡，老陈拿了电话又给伏美女打：我是老倌子，你啥时来嘛老妈子？

　　幸福呀，看得众人眼热，我说要归你到楼下去接她。不一会，小伏伸进半张绯红的脸，把手一挥：HI！手里还扬着一枝红玫瑰！看得众美女真愣。接着又咧开大嘴炫耀：混了一天，到晚上才混到鲜花，还是俺老倌子好。

　　老陈急忙道：传！

　　啥？一枝独玫瑰，还要传？又不是击鼓传花，我们才不要！李沁不干了，要老陈出去给每人买一枝来。老穆可能中午喝多了，结结巴巴开口了：人家小伏是校花，你是？你、你班花好像，不是的吧？小伏当年那劲头叫风流，你那时……叫风骚？

　　李沁这下真不服气了：呸！俺甚时连班花都不是的了？你小子故意气我？去年情人节，钱丽打电话哄我，说给我带了帅哥来，本姑娘还信以为真，从四楼匆匆忙忙跑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却发现是你，失望得差点跳楼！

　　小伏见状，安慰道：那也不一定每次都失望吧？今年春节初几时，我在你上班的对面街上，看到一只好漂亮的小狗狗，还穿着好漂亮的小绵袄，我想这是谁家的小狗狗？抬头一看，猜是谁？同样漂亮的帅哥同学——杨波，正深情地望着你那幢楼哩。

　　可我情人节没收到礼物呀！李沁依然不解气：哪像你？去年情人节这小子买了一堆化妆品，说送给他老婆，结果都送给你伏大美女了，你们看，他到老子这里买的，都没想过送给我，却跑去送给你。

　　还好，这时老穆早一杯接一杯喝大了，对一浪高过一浪的声讨根本不在乎了。手机响过数次，也懒得听，说是家里的。最后散场时，还跌了个大跟头，痛还是有感觉的，呲牙咧嘴地直叫唤疼。

　　我不晓得他具体是如何回家的，坐了小易的车，车上已有几位美女，只叮嘱她们，千万不要把他送到家里，在外面他老婆能发现的地方就成。尽管如此，也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家里不会和谐了。

　　果然，诉苦电话打来了。我在电话里对他说：你一定得改改这一喝就醉的毛病了，我那天就晓得，回去必定得吵嘴，你看，罪状一：情人节，你跑出来，没陪老婆，本就敏感日子还不听电话；罪状二：喝得酩酊大醉，吐得家里满地都是；罪状三：不仅跌伤脖子，连手机也不见了。三大罪呀，过关难呐。

　　老穆说：你少讲一样了。我问：还有一样？

　　老婆在口袋里抄出一双袜子，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问，我们那晚，还干啥了？

　　……？！

　　女人四十豆腐渣么？是的，人生的精华已被磨成豆腐出售，唯留下灰白色的外表与心如枯井的内心，失去光泽与弹性的肌肤与波澜不惊的内心世界让她们退出审美的中心地带，如不再关注自己，只关注、提防枕边那位如花的男人，则沦为豆腐渣；而如继续青春率直的个性，不忘以智慧装点自己的美丽人生，即使洗尽铅华，仍如花似玉，风华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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