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致富路线图”让他疯狂

　　15岁的打工少年结识了一位从“号子”里出来的“老大”，在这位“老大”的极力蛊惑下，他决定追随“老大”干一番“大事”。不料，首次“练胆”之旅，他就和“老大”一道失手被擒。

　　叶顺发没想到，他的“好朋友”在路上让他送了命

　　“的哥”倒在血泊中

　　2005年11月26日晚，家住江苏省睢宁县邱集镇某村的居民张氏兄弟在自家院内挑灯修理农用三轮车。晚上9点半左右，他们忽然听到院外传来几声凄惨的呼叫：“杀人啦、救命啊！”兄弟二人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摸起手电筒跑出院门看个究竟。

　　张家的院门正对着一条南北方向的公路。张家兄弟俩打着手电筒，顺着公路向北走出几十米，看见一辆车牌号为苏ＣＲ××××的黑色轿车停在公路西侧。没等他们靠近，那辆轿车忽然打开车灯，向南疾驶而去。张氏兄弟四下里又用手电照了照，赫然见到路边有个男子躺在血泊之中……

　　接到报案后，警方及“120”急救中心的医务人员迅速赶到现场。医生检查发现，这名男子颈部、心脏等要害处被刺中数刀，因失血过多已不治身亡。经张家兄弟辨认，死者是家住本镇的出租车司机叶顺发。而警方经了解证实，从杀人现场逃走的那辆车，正是叶顺发所驾驶的“东南菱帅”轿车。显然，这是一起杀人劫车案件。警方一边调查走访，一边调集警力设卡布防、加强巡逻，案件侦查工作迅速展开。

　　11月27日凌晨1点半左右，被劫轿车在距案发地十多公里外的凌城镇境内被发现，但轿车内空无一人。从旁边丢弃的两个塑料汽油桶判断，车辆系因故障抛锚，驾车人已弃车逃走。此后，警方从附近一家加油站了解到，当夜曾经有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来买过两塑料桶汽油，相隔不久又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来到加油站，以50元的价格卖出一部手机。警方经分析，认为此二人形迹可疑，遂将他们列为犯罪嫌疑人。

　　11月27日天色刚亮，经加油站员工协助辨认，“卖手机”的少年在一辆由睢宁发往南京的长途客车上被抓获。经审讯，这个少年供认自己名叫江建武，是泗洪县陈圩乡人，而这起杀人劫车的案件是他与另一名叫朱敬风的睢宁人合伙干的。11月28日凌晨，躲藏在睢宁县城一亲戚家的朱敬风落网。至此全案告破，距案发尚不到30个小时。

　　“发大财就得干大事”

　　江建武的经历说起来也很简单。小学辍学后，他一直在家务农，几个月前才跟随姐姐一道到南京市建邺区某饭店打工。他时常抱怨工作辛苦、收入微薄，早有另谋生路的打算，无奈姐姐却不答应。

　　就在案发前的半个月左右，江建武结识了老家在睢宁的朱敬风。两人气味相投，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不久，朱敬风就搬到江建武的住处与他同住。

　　朱敬风虽然年龄只有23岁，却是个“两进宫”的“老油子”。从2000年起，他先后因犯寻衅滋事罪和诈骗罪、盗窃罪，两次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直到2005年4月才刑满释放。朱敬风在南京某市场内做“装卸工”，但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整天只是四处闲逛，到熟识的“老乡”那里骗吃骗喝。朱敬风毫不忌讳自己曾蹲过“号子”，反倒是以此为荣，连上网的网名都叫“千古罪人”。15岁的江建武对他“仰慕”有加，言听计从，人前人后都称他为“老大”。

　　11月23日这天，两人又在一起闲聊。朱敬风说：“就是打一辈子工也发不了大财，发大财就得干大事！”江建武对此表示同意，便问朱敬风有什么“门路”没有。朱敬风看看四周无人，对江建武说出了自己蓄谋已久的抢劫出租车的“行动计划”：

　　“在睢宁老家，我有个朋友叫叶顺发，是个开出租车的。他家里很是有钱，那辆出租车就值十多万元。你跟我一起去找他，先给他灌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他干掉，把车开到南京处理掉，把他尸体扔到长江里。再用他的手机给他家人打电话，说叶顺发在我们手里，让他家里人再汇10万块钱来赎人。”朱敬风越说越是眉飞色舞：“拿到这一笔钱，我们就去云南昆明的一位亲戚那里躲起来。然后我们买一套健身器材，把身体练得棒棒的，过半年再干一起大的……”

　　朱敬风描绘的“致富路线图”无异于痴人说梦、荒诞不经，但发财心切的江建武却听得如醉如痴。他跃跃欲试，表示要跟“老大”一起干。自以为懂点法律的朱敬风又告诉江建武：“到时候你动手杀掉叶顺发，你不满18岁，就是被逮到也不会被枪毙！”说到杀人，江建武不免有些害怕，但他仍满口答应：“我们以后还要干大事，这次就算我练练‘胆量’吧！”

　　计划停当，江建武当天就办了一张银行卡，准备杀人后让叶顺发的家人往这张卡上汇钱。11月25日，他又上街买回两把匕首。在两人的住处，朱敬风又手把手地“训练”江建武该怎样握匕首、如何刺才能“用上劲”。为了被抓获后能逃脱，朱敬风甚至还为两人准备了据称能打开手铐的工具。

　　一切依计而行

　　11月26日，江建武拿着从姐姐那里死活纠缠才要来的290元钱，跟朱敬风一起坐车来到了睢宁。

　　临行时，他把两把匕首用床单包上，又带上一条干净的裤子，一起放入一个纸制手提袋里。而这也是朱敬风的主意，他打算杀人后就用床单来包裹尸体。当天18时左右，两人在睢宁县城下车，朱敬风用公用电话打通了“朋友”叶顺发的手机，让他开车过来接自己回邱集镇的老家。半个小时后，叶顺发果然如约前来。朱敬风介绍江建武给叶顺发认识，然后又要留叶顺发吃饭。

　　因和朱敬风是同镇的街坊邻居，平时关系也不错，叶顺发略作推辞就答应了。三个人找到一处饭店，点了些酒菜入座。酒桌之上，朱敬风推杯换盏，与叶顺发称兄道弟，显得格外亲热。酒足饭饱之后，朱敬风看看时间还有些早，又提议去浴室“洗澡”。直到当晚9点，三人才先后从浴室出来。走在后头的朱敬风悄悄地对江建武说：“到没人的地方，我下车解手。你递一根烟给叶顺发抽，趁他吸烟时你就动手……”

　　不多会儿，叶顺发就驾车驶出了灯火通明的县城，进入了邱集镇境内。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朱敬风见路上没有行人，便装出一副内急难忍的样子，说要下车“方便”。叶顺发也没多想，就将车子停到路边，让朱敬风下了车。坐在后排的江建武见时机已到，掏出根香烟递给叶顺发，并给他点上火，然后悄悄地摸出匕首，朝他的颈部右侧猛刺，接着又对着心口捅了两下。因用力过猛，此时匕首竟然弯了。叶顺发被刺几刀，才回过神来，他忍着巨痛打开车门，一边逃跑，一边口中高呼“救命”。但因被刺中要害，刚跑几步就“咕咚”一声摔倒在地。躲在一旁的朱敬风见状，上前和江建武一起准备把已经昏迷的叶顺发抬到车上。正在这时，忽见前方有人打着手电筒走过来。他俩只得置叶顺发于不顾，慌忙钻进车内，由朱敬风驾车沿路向南逃去。

　　逃不出恢恢法网

　　朱敬风边驾车边和江建武商议，打算去泗洪把车子给“处理”掉。江建武又从叶顺发留在车内的上衣里翻出一部手机。惊魂未定的朱敬风驾车行至睢宁县凌城境内时，轿车却突然抛了锚。他下车看了看，对江建武说：“车里没有汽油了，我去找加油站买油，你在车内等我。”说罢，他拎着两只在车内找到的塑料桶，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江建武独自守在车内，又冷又怕，好不容易熬过40分钟，却仍不见朱敬风回来。他认定朱敬风肯定是一个人先溜了。江建武愤愤地咒骂这位“不讲义气”的“老大”，然后换下自己沾满血迹的裤子，也赶紧溜之大吉。因为钱都被朱敬风拿去“加油”了，江建武只好一边沿着公路朝南京方向步行，一边用叶顺发的那部手机拨通姐姐的电话。电话里，他跟姐姐说自己在睢宁“杀人”了，刚听到姐姐让他“自首”，手机却突然没电了……

　　实际上，当时朱敬风并没有逃走。他沿公路一直走了3公里，才找到一个加油站，所以耽误了时间。买了两塑料桶汽油后，朱敬风遇到一位来加油的货车司机。在朱敬风的央求下，这位司机开车将他送回到轿车抛锚处，而此刻江建武已经不知去向了。朱敬风急忙将汽油倒进油箱内，想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加油之后轿车仍是难以发动。那位好心的货车司机也帮着试了几下，对朱敬风说可能是轿车的“离合器摩擦片”损坏了，非得修理不可。朱敬风暗自叫苦不迭，又借来货车司机的手机，拨打叶顺发手机的号码，企图再与江建武联系，但听到的却是“手机已关机”的语音提示。

　　货车司机离开，垂头丧气的朱敬风只得丢下这辆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轿车，冒险返回睢宁县城，在一亲戚家中躲藏，28日凌晨，睡梦中的朱敬风被抓获，这些都是后话。

　　当夜，江建武徒步走了几公里，也来到了朱敬风买汽油的加油站。身无分文的他将手机卡抽出扔掉，壮着胆子进站找到老板，声称自己要去南京，弄丢了路费，要用手机换点钱用，将这部半新的手机卖了50元钱。离开加油站后，江建武又勉强走了两公里，后来实在是又累又困，就在路边找了间空屋睡了半宿。等到天色刚亮，他在公路上拦了一辆开往南京的客车。仅两分钟后，这辆车就被设卡的警察拦下，江建武束手就擒。

　　2005年12月28日，睢宁县检察院以涉嫌抢劫罪将江建武、朱敬风批准逮捕。这一对“千古罪人”最终都没能逃脱法律严厉的惩罚。今年7月20日，徐州市中级法院以抢劫罪判处江建武有期徒刑十五年，而他的那位“老大”则被判处极刑。

　　（本文中未成年人为化名）

　　关于本案：朱敬风描绘的“致富路线图”无异于痴人说梦、荒诞不经，但发财心切的江建武却听得如醉如痴。他跃跃欲试，表示要跟“老大”一起干。自以为懂点法律的朱敬风又告诉江建武：“到时候你动手杀掉叶顺发，你不满18岁，就是被逮到也不会被枪毙！”说到杀人，江建武不免有些害怕，但他仍满口答应：“我们以后还要干大事，这次就算我练练‘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