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
滕朝阳
最近，四川省金堂县人民医院频繁开会，因为“反商业贿赂成绩不显著”。判断的标准是:向反商业贿赂专用账户上交的贿赂款还很少。而现在正处于“实质性的关键阶段”:
只有在自查自纠结束之前按要求把钱交了，医院才能够顺利过关，个人才可能都过得了关。于是他们要求，普通医生至少交300元，科室主任至少500元。
金堂县人民医院为了搞好反商业贿赂，态度不可谓不积极。只不过，为开“反贪会”而使医院歇诊，已有本末倒置之讥；而不顾实际下达交款指标，则名为反商业贿赂，实不过是为了“顺利过关”。他们那里的商业贿赂到底有多严重，当地人最清楚。但即使已到了十分严重的程度，相信也会有人“出于污泥而不染”，相信还会有人想收受贿赂也没有机会，相信更会有人陷得深而有的人陷得浅。不分青红皂白，给普通医生和科室主任下达上交“贿赂款”指标，用的是“有罪推定”逻辑，等于已先认定这些人都与商业贿赂有染，这对那些真正的无辜者至少造成了人格和名誉的损害。退一步说，即使这些人都趟过商业贿赂的浑水，但此医生与彼医生、此科室主任与彼科室主任，决不可能在行为表现和行为结果上表现完全一致。而对他们施以同样的指标处罚，于过轻者是严苛，于过重者则是放纵，总之是“罪”与“刑”失当。如此处置举措，无客观可言，无公正可言，无法理可言。
金堂县人民医院对医生和科室主任一律打若干板，为的是“顺利过关”。在此过程中，反商业贿赂已从目的矮化为手段，让位于“顺利过关”这个新的目的。我想问的是，即使下指标的做法具有正当性和合理性，即使他们都能在反商业贿赂中“顺利过关”，那又怎样呢？这“顺利过关”，与反商业贿赂的成果有什么关系呢？与商业贿赂的防治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过关”而硬性下达上交“贿赂款”指标，这类打着反商业贿赂旗号的做法，只会离反商业贿赂的主题和实质愈远而不是愈近，并可能消解反商业贿赂的严肃性和正义性，使反商业贿赂成为人们新的嘲弄对象。金堂县人民医院或许也有值得同情的一面，因为在他们下达指标之前，就有了一个判断反商业贿赂成绩的大指标，他们能做的也许只有分解、分摊这个大指标。制定300元与500元的上交数，依据或许正源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