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放飞自己的孩子

　　“在我眼里，父亲是个伟大的人！”

　　时间：9月2日中午12时

　　地点：郑州大学学生食堂门口人物：赵好志（父亲：夏邑县夏庄村农民）赵焕（女儿：郑州大学2006级临床医学本硕连读专业学生）

　　（郑州大学2006级新生报到的第一天。中午，学生食堂门前，已经办完报到手续的新生和家长们陆陆续续地穿梭在这里。一个矮个头的女孩，拉着高大父亲的手走入了记者的视线）

　　记者：你好！你是06级新生吗？哪个专业的？上午的报到顺利吗？这是你的爸爸吗？

　　赵焕：（灿烂地笑着，还是拉着父亲的手）是的，我是临床医学专业的，上午报到挺顺利的。这是我的爸爸！

　　记者：你的家是哪里的？怎么来的呢？为什么要爸爸送？有没有想过要自己来报到？

　　赵焕：我家在夏邑县，我和爸爸一早坐火车过来的。我本来是想自己来学校的。

　　赵好志：（憨厚地笑着，接过女儿的话，骄傲地说）我是专门要陪着她一起来的。倒不是不放心，而是对我这样一个农民来说，能送女儿上大学是这辈子最荣幸的事情。你想想能有几回呢？我也想到这大学里走走看看。

　　记者：你们家在夏邑农村吗？离县城远吗？你们村里今年考上大学的多吗？你考大学，报志愿是父母帮你拿的主意还是你自己选择的？

　　赵焕：我们家离县城挺远的，我高中是在县城上的，那时离家就很远了。我们村今年像我这样考上大学的不多。平时学习和考试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选择考的这所学校。

　　赵好志：（又接过话茬）我和她妈妈都是农民，我们上的学不多。孩子上学的事情都是她们自己拿主意。赵焕去年就参加了高考，成绩够二本的，但她没上。她说相信自己能考上更好的学校。这不，今年她考了628分，上了这所大学的本硕连读临床医学专业。

　　记者：那你怎么想到要报考医学专业呢？

　　赵焕：因为我妈妈身体不好，总是有病，家里条件也不好，为妈妈看病也很难。我想如果我能够成为一名医生，至少将来能够为妈妈看病。

　　记者：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你怎样看待自己的父亲呢？你觉得父母给了你怎样的教育？

　　赵焕：（亲昵地拍了拍父亲的手，也是充满骄傲地）在我眼里，父亲一直是个伟大的人。因为在我们村里，大多数父母都不怎么支持孩子读书上学，尤其是对女孩子家。我们家姊妹四个，可我爸爸就说，靠着他外出打工挣钱，也一定要供我们四个女儿读书。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的父母读书不多，平时他们都在忙着打工挣钱，好给我们交学费，根本没有时间也谈不上对我们进行文化教育。但我还是觉得我的父母是最伟大的父母，他们给了我最好的生活教育。我们姊妹四个也都会自己照顾自己，知道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来回报父母。我的大姐已经师范毕业了，现在是一名教师。两个妹妹还在上学，我和姐姐也为她们做了好的榜样。我们从父母的身上知道，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得来。

　　记者：爸爸怎么看待女儿的选择呢？你的女儿考上了大学，你应该是很高兴、很满意了。能说说你的教育心得吗？

　　赵好志：我当然是放心孩子自己的选择了，现在的我真的是最开心、最高兴的时候。我能给孩子的就是靠自己的劳动，多打工挣钱。无论多辛苦，都相信孩子们不会让我的汗白流。我这次来送她，就是特意在工地上请了假来的，这是我做父母的骄傲。下午我就得赶回安徽砀山了，我在那里的建筑工地上垒砖，一个月挣千把块钱，其实也是挺忙的。我只能说，对自己的孩子放心，她们挺让我满意的！

　　记者：赵焕你自己这一路走来，觉得做孩子的应该怎样看待自己的父母对孩子的影响和教育呢？

　　赵焕：可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的确，我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今后的路还要由我自己来走。大学7年，我在努力学习的同时，还要争取自己挣学费。但我还是觉得，父母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和信任。所有的孩子都应该感谢自己的父母，都应该知道父母养育自己的辛苦，都应该用自己的努力和成绩来报答父母。

　　“陪着孩子，养成好的学习习惯！”

　　时间：9月5日下午5时

　　地点：郑州市纬五路一小门口人物：牛萍萍（母亲：河南省广播电视厅职员）李慧一（女儿：纬五路一小五年级学生）（正是小学放学时间，接孩子的家长和走出校门的孩子们，构成了这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皮肤白净的小女孩，背着粉色的书包，站在记者的身边。她伸手招呼着前来接她的妈妈）

　　记者：你多大了？上几年级？每天放学都是妈妈来接吗？

　　李慧一：（歪着头，骄傲地笑着）我10岁了，五年级。我才不用妈妈每天来接呢。今天是我上的贝斯特英语班的颁奖典礼，所以我妈妈才来接我，我俩要一起去参加。

　　牛萍萍：是的。一般下午放学都是她自己回家或者是自己去上报的其他兴趣班的课。像她每周一、三、五要上英语班，上完了也到晚上8点左右了。我那时是要来接她的。

　　记者：那你都给孩子报了些什么班儿？孩子自己想上的还是家长给她选的呢？

　　李慧一：（伸出手指搬着算）那可多了，贝斯特英语班、奥数班、还有钢琴和舞蹈班。不过这些基本上都是经过我自己筛选过的，我自己喜欢的。

　　记者：除了上学你还要学这么多东西，不觉得累吗？家长会不会觉得给孩子压力太大了呢？孩子会很辛苦吗？

　　牛萍萍：没办法，现在一家就一个孩子，别人家的孩子都学这又学那的，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落下。不过，庆幸的是我和她爸爸从小就注意培养她的兴趣和爱好。这孩子现在的学习习惯比较好，她学的东西也都是她自己感兴趣的。至少她还能在学习中感受到乐趣。像钢琴她已经考过七级了，我就跟她说如果她觉得辛苦钢琴就可以少练点儿，但她自己还是没事儿就练习弹，说是自我放松。

　　李慧一：（摇摇妈妈的手，插话道）我可是觉得很辛苦、很累啊！每天还要完成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还要完成别的课外作业。（撅着嘴）爸爸妈妈就比我幸福，他们每天上班就和我上学一样，可他们回家就不用写作业。

　　牛萍萍：（也赶紧插话）可是你做作业的时候，妈妈都是在一旁陪着你的。妈妈还要照顾你的生活，给你做饭、洗衣服，妈妈一样也是很辛苦的呀。（转头对记者说）我和她爸爸都觉得，孩子上小学的时候，让她培养出一个良好的学习习惯很重要。所以，一般孩子在学习的时候，我们都在旁边陪着她。有时候帮她查字典啊，有时候看看自己的书。她爸爸就说，哪怕坚持也一定要忍住，不能孩子在那边学习你在这边看电视。不过，我觉得家长的这种辛苦是值得的，现在我最骄傲的就是这孩子的学习习惯很好。而且她的兴趣很广泛，比如说她每天早上起床，不用叫她，只要把电视打开就行了。那个时间是央视的“百家讲坛”重播，她喜欢看，但白天上学没时间，只有每天早上那会儿看。所以，不用我叫她自己就起床了。

　　记者：那这样算来妈妈几乎每天都在为孩子服务了？周六和周日也要送孩子去上各种各样的班儿，还有你自己的时间吗？你觉得这样陪孩子受教育能到什么时候才能放手呢？牛萍萍：做妈妈的从孩子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不可能放心了。孩子无论长多大，终究还是父母的孩子啊。不过，我也知道家长是不可能陪伴孩子一辈子的。所以，我觉得在孩子上小学的阶段，家长辛苦点让孩子养成个好的学习习惯，给孩子多培养点兴趣爱好是很关键的。这样等孩子大了，升了初中以后，孩子就能让家长放心多了。我想那时候我就会轻松一些。当然，培养孩子的生活自理能力也很重要，但还是要一步步来，等孩子大点再着手。现在这个阶段，家长还是陪着孩子养成个好的学习习惯吧！

　　“妈妈管我太多了，很多事我自己可以做！”

　　时间：9月5日下午7时

　　地点：郑州八中门前人物：王子皓妈妈王子皓（儿子：郑州八中学生）（天已经全黑了。但八中的孩子们刚刚放学，校门前有零星等着接孩子的家长。一中等个头、脸黑黑的男孩，一走出校门就跨上了等着他的妈妈的摩托车）

　　记者：你多大了？这是你的妈妈吗？每天放学都要妈妈来接吗？

　　王子皓：14岁了。这是我的妈妈。她不是天天来接我的，这两天她没啥事儿就来接我了。

　　记者：妈妈来接他是不放心他吗？

　　妈妈：主要是担心他路上的安全，所以没事儿就来接他。其实家住的离学校也不远。

　　王子皓：（拍拍妈妈的背）她就是不放心，其实我自己回家都行。我妈就是管我太多了。

　　记者：那你觉得你妈妈什么地方管你太多了呢？最不喜欢妈妈管你什么呢？

　　王子皓：学习方面我妈妈管我，那我当然愿意。我要是考试成绩不好了，也会很难受觉得对不起妈妈。除了学习以外，她啥都管，我就觉得她不相信人。不让我跟朋友玩了，不让我自己做喜欢做的事情了，她总是担心我会学坏。

　　（妈妈只是笑，并不说话）

　　记者：那你不想让妈妈管那么多，对你自己有信心吗？觉得如果不让妈妈管自己也能学习各方面都很好吗？

　　王子皓：当然。这次假期我自己参加夏令营，去香港旅游了七天。我和我的伙伴们一起生活，我就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当然我还是想妈妈的，看不见她就想她，也想着早点回家陪她。但我自己照顾自己也真的很开心！我也有信心！

　　记者：妈妈怎么想的呢？觉得这样管孩子能管到他多大呢？

　　妈妈：（踩了油门准备离去）我能有啥想法，他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管他的！

　　“我小看孩子了，他比我强！”

　　（记者是在偶然听说了周扬自己找工作的故事之后，想要采访周扬父子俩的，也想要把他们的谈话当作此次采访的结尾，就像周扬爸爸说的：“家长爱孩子，更要相信自己的孩子。当孩子羽翼丰满时，应该放孩子自己去飞。”）

　　时间：9月1日下午4时地点：河南日报编辑部人物：周复顺（父亲：供职于大河报总编室）周扬（儿子：日本明达科公司职员）记者：周扬是一开始就想到要自己出去应聘找工作的吗？爸爸对他毕业之后找工作是怎么看的呢？

　　周扬：（笑着挠挠头）说实话，上大四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自己去应聘找工作。因为我也知道父母会帮我在郑州找份不错的工作，所以那时候在大连大学，同样是面临毕业，我没有其他同学有那么大找工作的压力。但真是毕业了之后，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就觉得还是得自己找工作。那时候我首先给自己定位就是，不能走我爸爸的老路，从小就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长大，以后还要在这里像父亲这样工作一辈子，我不想让自己再重复这样的生活。（小心地看了看父亲）

　　周复顺：（点点头，指了指儿子）是的，他开始跟我说要自己找工作的想法时，我就不同意。还是经过一番斗争之后，我想着让他试试。他从小到大，我都想管他，对他都不放心。主要是不相信他的能力，总觉得他是个孩子。可是，后来我发现最终还都是听了他自己的。像是考高中的时候，他当时说要报一高，我就不同意，觉得他考不上。人家没听我的，自己报的一高，不过他真的考上了。

　　周复顺：（接着说）对于他自己找工作的事，我心里也斗争了好久，还找了一位老同志征求意见。那位老同志对我说：“很多孩子都是被父母害的。你就放他自己去找工作嘛，就是不成功也能锻炼孩子的能力，积累经验嘛！”

　　记者：你自己应聘那家日本公司顺利吗？在找工作的过程中，爸爸给了你怎样的帮助呢？你觉得父母这么多年给你的教育在找工作的过程中体现出来了吗？

　　周扬：（点点头）还算顺利吧！本来我应聘的是这家日本公司大连分公司的工作。但也是我比较幸运吧，经过初试和培训，在总公司老板亲自面试之后，我被直接录用成了日本总公司的职员。在我将要进行面试的时候，爸爸还一直担着心。当时他给我发来短信，让我“注意细节，别紧张”。我想我应该是做到了爸爸说的这两点。在面试结束时，公司的老板对我说：“回去感谢你的父母，他们把你教育得很有教养、很有礼貌！”我想我之所以找工作能够成功，跟父母的教育是有很大关系的。

　　记者：爸爸通过孩子这次自己找工作成功，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呢？是不是为有这个儿子而感到骄傲？

　　周复顺：（由衷地）通过他这次自己找工作，我真的觉得，以前我太小看孩子了，他比我强！孩子真的长大了！为人父母总想要一路都能呵护着孩子，看着孩子长大、成才，毕业之后想让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熟人、熟地，觉得孩子不会受太大委屈。但现在我知道了，脱离了家长的庇护，孩子能自己闯出一片更广阔的天空。我以前真的太小看自己的孩子了。

　　记者：周扬你现在怎样看待家长和孩子之间的爱与被爱的关系？怎么理解家长对孩子的教育和呵护呢？

　　周扬：我觉得，家长应该充分相信自己的孩子，应该给孩子为自己做决定的机会。父母的教育和影响应该是潜移默化的，重要的是家长首先应该给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成长氛围，给孩子树立一个良好的人格榜样。像我这次面试，老板说我很懂礼貌。而我的这种礼貌是不自觉中从父母身上得来的，已经成为自身固有的一种东西。我觉得这种无形的教育和培养才是能够影响孩子一生的财富，才是真正对自己孩子的爱。⑤4

　　□本报记者贺新

　　父亲：赵好志女儿：赵焕

　　母亲：牛萍萍女儿：李慧一

　　父亲：周复顺儿子：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