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9·11背后的美丽极光

　　昨天是9·11事件五周年纪念日。美国及世界各地都以不同的方式纪念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日子。

　　本报昨日“9·11五周年”纪念特刊披露：2001年9月11日，纽约西19大街消防队消防员提尔纳奇和队友一起，火速赶往遭袭的纽约世贸大楼，抢救被困在塔楼内的人。当两座塔楼轰然倒塌时，提尔纳奇侥幸逃过一死，但他的5名队友却全部遇难，顷刻间被埋在了废墟

　　双子大厦倒塌时，吞噬了343名纽约消防员的生命。五年来，提尔纳奇一直被巨大的痛苦和内疚感折磨着，他总觉得5名队友的死与他有关，如果当时自己能再努力一些，5名队友很可能和他一样逃生。提尔纳奇试图用文身这种痛苦的方式，来治疗自己的悲伤。他说：“文身对我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我想通过这种形式，表达我作为一个生还者的罪恶感……”

　　提尔纳奇的“罪恶感”其实是一种责任感。他的忏悔意识其实也是责任意识。其实，在那样危险的、不可测的境地，哪位队友都无法为另外的队友负责。我们看见的是提尔纳奇的天使之心。

　　这个文身过程，是沉痛而百感交集的历程。提尔纳奇说，在文身时，每一针都疼痛难忍。这种痛，是一种疼痛，是一种刺痛，更是一种沉痛，它与怀念、自责、忏悔、爱恨交织在一起。

　　“真正的痛苦是人们默默承受着的，不愿别人怜悯和安慰的痛苦。”著名作家乔治·桑这样说。提尔纳奇默默地承受着这样的痛苦，那个文在背上的9·11，是人世间最强烈的痛苦表达、痛苦背负、痛苦承受，这是纽约消防员“一个人的心灵9·11”。

　　在整个9·11事件中，纽约消防员的表现为整个世界的灾难救援树立起了一个标杆。在电视直播时代，全世界都能看到世贸大楼倒塌的悲怆，但从外部切入悲怆现场、把自己的痛与现场的痛彻底融合在一起的，只有纽约的几千名消防员。而纽约的消防员比任何人都要承受更长的痛苦。这么多年来，“幸存者综合征”是弥漫在活下来的消防员身上的心理病征，那是一种强烈负疚感的锐利折磨。

　　在9·11两周年的时候，曾纷纷传出纽约消防员的“丑闻”，说的是照顾战友遗孀日久生情导致婚变。心理学专家分析说，已婚消防员之所以特别投入地抚慰遗孀，很大程度上缘于他们内心深处的一种“营救幻想”：“救人是消防员的天职和使命，当他们看到那些痛失丈夫的女性，看到她们脆弱温柔的表情时，怜悯和同情的感情完全占了上风。”提尔纳奇把5位队友的名字刻在自己的后背，是另一种“营救情结”和“营救幻想”的真切表达。

　　如果在这个人类世界，“营救情结”成为一种人人拥有的普世价值，那么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因为“营救情结”是一种人性情怀、一种人文光辉，它远离暴力；如果说战争是为了和平，那么，一定不能忘掉“和平”的终极目的，人类世界绝不能永远处于“以暴易暴”的进程之中。

　　歌德说：“一个人不能永远做一个英雄，但是一个人能永远做一个人。”

　　日本“现代抒情诗之父”萩原朔太郎道：“忏悔者背后有着美丽的极光。”

　　——谨以这两句话来结束这篇纪念9·11五周年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