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贵州镇远古城，适逢领导率队投放鼠药，大声武气地指挥。老太婆们纷纷警示道：“小声点，老鼠聪明得很，听到了，晓得要遭，就不吃了！”于是，众人便偷偷摸摸地干着光明正大的事。
无独有偶。几天后，我来到该县清溪镇，顺便购买炒熟的麦子补身体。据说，精麦面是糟粕，原麦才是精品。杂货铺老板打开一个麻袋，我见上面写着“农药”二字，便提醒
道：“我要麦子，不要农药！”老板答：“这就是麦子！”果然舀出了麦子。又指着“农药”，凑过身，小声说：“你是城里来的，不晓得吗？”声音压得更低，像在暗室里召开密谋会，“那是写来骗老鼠的！”我也小声问：“管用吗？”答：“管用！”又问：“老鼠识字吗？”再答：“识！”我哈哈一笑，背着麦子，朝着湖南方向走去。
路上我想，老鼠听人语，识文字，肯定是假的，但它能感知某种气氛，发现某种不祥，肯定是真的。要知道，凡物莫不有知。不信请看：骆驼知泉脉，老马知旧途，春燕知戊辰，蝙蝠知庚申，仙鹤知夜半，雄鸡知将旦，乌龟知南北，大象知死期……不过属于不学有术，因而天赋极偏，仅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三，也不能举一反三。这样看来，老太婆的警示，老板的“书法”，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是充满老鼠般的智慧的。否则，这些土办法，怎么会长存不衰呢？难道老百姓千百年来都在做傻瓜吗？“不懂科学”四个字，是不能穷其底蕴的吧！
不知不觉中，天已黑尽，而湖南还看不见摸不着。我依着路边的草垛，吃着麦子，慢慢合上了眼。合上眼，并没有真正入睡，而是想起了一桩旧事。那年，我在遵义医学院体验生活，所住宿舍经常遭遇鼠灾。学生们撒了鼠药，却无一鼠中计。有智者将花生与鼠药相混，四处投放。两三日后，鼠药依旧，而花生全部失踪。众学生感叹：“算了，大学里的老鼠，已经达到本科水平了！”……■李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