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雀跃

　　欢呼雀跃是一个成语，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国以历数年之久、上到中央下到平头百姓的大运动，对这个成语进行了还原，还原到最初的字面意义上来。“所有的人都出动，占据房顶、树顶等所有制高点，并同时敲锣打鼓，没有锣鼓的敲洗脸盆再同时大喊大叫，让麻雀只能飞而不能落脚，实在飞不动了栽到地上便死了。”这是徐刚《麻雀往事》中的一段。欢呼雀跃的后果非常可怕：仅仅是上海市，第一次灭雀大战进行3天，灭雀88171只，获卵265968枚；第二次灭雀2天，成绩是598001只。

　　只因为麻雀是“四害”之一，从1955年到1960年，整个中国大地都在欢呼雀跃。直到1959年11月，中科院党组书记、副院长张劲夫写了份《关于麻雀问题向主席的报告》，次年3月，毛泽东方指示将麻雀从四害中撤下，换上臭虫。而在此之前，科学家们对停止灭雀的建议与呼吁一直不断。

　　绝对讽刺的是，地球上无处不有的麻雀到了2000年8月，已被中国列为国家保护动物，

　　这种还在被人类大嚼的“保护动物”在鸟类中属于雀形目、文鸟科，种类有树麻雀、家麻雀、山麻雀、黑胸麻雀和黑顶麻雀。它们的身体结构非常有意思———所有骨骼都中空，轻灵得像天使所做的一个飞翔之梦；骨盆与脊椎牢固地长在一起，产生了飞行所必须的强韧度与弹性；前肢关节盂处有一小孔，作为韧带联结小胸肌和肩关节上侧的必由之路，否则，不仅飞不起来，就连抬翅也不可能，古代岭南的骆越人异想天开地用这个孔洞来进行占卜。

　　麻雀的心脏是所有动物中最健壮的，简直就是最好的加速器：平时每分钟跳动7次，遭遇敌人时在瞬间高达760次；喙角质有31公里断裂系数，而飞机材料的断裂系数不过是18公里；视力极其发达，明察秋毫这个成语人类应该还给它们……

　　造物主一定用最轻灵最韧性的材料来造就这种平凡的鸟类。

　　再回到麻雀的曾被作为四害这定的原因上来：它吃粮食。其实，麻雀是一种杂食动物，收获季节吃种子，但平时以田野里的金龟子、飞蛾、飞蚊、蛾蛹、蚜虫等为食。没有了麻雀的大地不但是寂寞的大地，也是没有收获的大地。1774年，普鲁士国王下令消灭麻雀，全国人民同样欢呼雀跃，不久，再也看不到麻雀在天空飞过的痕迹，但果园里却布满了害虫，果子是没有的了，因为就连树叶也见不到了。国王不得不收回命令，再从别的地方购入雀种。

　　麻雀对人类怀着深深的恐惧，成年麻雀一旦被关进笼中，拒绝被驯化，它们总是绝食撞笼而亡，在鸟类中，这似乎是独一的种类。但是，它们喜欢亲近人类的屋檐、粮仓、庭院，给人类带来了每天的生气：百千寒雀下空庭，小集梅梢话晚晴。特地作团喧杀我，忽然惊散寂无声。这是宋代诗人杨万里的诗。而杜甫这样写道：惯迎宾客儿童喜，得食阶除鸟雀驯。

　　■梦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