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臭味，仍美味

　　■文/肖宁

　　周末全家聚餐，去了一家专做宁波风味的菜馆。坐下，上茶，递菜单。按照惯例，点菜的人自然又是我。听说宁波菜有“三宝”，闻名海内外，慕名久已。而所谓“宝”，实为“臭”，“三宝”便是“三臭”：臭冬瓜、臭豆腐和臭苋菜。据说宁波人认为，臭豆腐不臭与女人不娇媚，是人生中不完美的两大极致。这回见菜单上“宁波臭冬瓜”赫然其中，且

　　小碟初端上来，并无任何异样，一大块黄褐色的冬瓜皮铺在底下，上有数片整齐排列的淡黄色冬瓜肉。我继续扮演开路先锋的角色，率先挟了一片。第一口，咸咸的，鲜鲜的，略带酸甜味，口感尚可。可也许正是因为咬开了一个缺口，一股气味从横截面四溢开来，好臭！真真就是那五谷轮回之所的臭气，浓浓地堵在了鼻头。

　　老妈第二个挟，抿了一小口，便皱眉摇头：“嗯啊，怎么这么臭呀！”她不想浪费，于是匆匆吞下剩余的半片。随后至终席，再也没碰过那碟子。

　　第三个是老爸，他大嘴一张，一片冬瓜已没入口中。咀嚼几下，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太难吃了。宁波人真奇怪。”

　　男友是最后一个跳入火坑的人。见识过前三个人的龇牙咧嘴的古怪表情，他小心翼翼地撮了一口，哇的一声惨叫，随手把余下的送进残渣碟里。

　　后来，盘子里剩下的四片臭冬瓜都由我解决了。这东西刚开始时比较可怕，接着就习惯了，适应了，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爸、妈、男友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我，老妈更心疼地说：“不好吃就别硬撑啦。”我摆摆手：“没事没事。”在食堂混了这么多年，早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气度，吃到半条虫子都能面不改色，撂在桌上继续吃饭，更别提这点异味了。我边咀嚼边微笑，是该诅咒食堂呢，还是感谢它的培训？

　　想起小时候，我曾经非常厌恶芫荽，畏之如鬼魅。老爸却嗜好它独特的香气，对我的拒食感到很不可思议，每每连哄带骗，希望我能开开金口尝一尝，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后来，记不清是哪一次，哪一天，什么原因，我竟然主动夹了一撮芫荽，塞到嘴里，嚼了，咽了，从此不但接受了，还爱上了这绿生生的香草。对于这180度的巨变，老爸依然感到很不可思议。

　　见过许多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抗拒”的情结。好友小蒋忌口大蒜、芹菜等“有味”蔬菜；同事小冯从来不沾胡萝卜；朋友小陈最不喜欢点鸡肉类；老妈觉得哈密瓜有一股怪臭味；网友littletree讨厌各类蘑菇；最夸张的是同学小A，那回大家出去聚餐，她娴熟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头，上面罗列着她拒食的所有东西，从素到荤，从生到熟，从调味品到主食，众人面面相觑，这菜还咋点呀？只能劳驾大小姐她喝开水吧。

　　很多时候，吃与不吃，好吃与难吃，喜欢与否，都只是心中自制的一个疙瘩。食物皆同，有别的只是食者心中的障碍；一念之差，错过众多美味，天堂与地狱。不妨将心门稍稍开条缝，有风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