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丹在哪？没人知道！

　　“美国历史上最大张旗鼓的一场搜捕行动交了白卷”

　　拉丹在哪？没人知道！

　　9/11五年之痛

　　“9·11”已经五周年，但“基地”组织头目本·拉丹依然不知所踪。美国副总统迪克·切尼表示，美国仍在积极抓捕他，他否认政府在抓拉丹问题上热情减退。他说:“我们一开始就积极猎捕本·拉丹，而且一直保持着积极姿态。直到今天，拉丹依然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但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9月11日，《华盛顿邮报》推出特别报道，称“抓本·拉丹热”已然“降温”，美国军方已两年多没得到关于本·拉丹下落的可信线索。没准，拉丹正坐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国境交界的某个山洞中，为美国人的徒劳努力而露出奚落的微笑。

　　“如果拉丹死了，‘基地’组织一定会大肆哀悼，并用极端的方式向全世界进行报复，所以，我们确信，本·拉丹一定还活着。

　　——巴基斯坦内政部长谢尔帕奥”

　　在过去两年中，美国政府为抓捕“基地”组织头目本·拉丹而成立的特别突击队没有收到任何可靠消息:美国情报部门没能提供援助，没有告密者提供消息，高科技的电子设备未能拦截到只言片语，卫星照片也没有任何指向……美国和巴基斯坦的官员说，他们依然没有向拉丹的藏身之处迈进一步，“基地”组织头目依然不知所踪。

　　“尽管得到了一些情报，但这些都没有实质性作用(能帮助抓捕拉丹)。”一位美国反恐官员痛苦地总结说，“美国历史上最大张旗鼓的一场搜捕行动交了一张白卷。”在“9·11”事件已经过去五周年的时候，美国抓捕拉丹的热情正在慢慢冷却。

　　美国政府的头号心病

　　今年6月，美国总统布什再次提出了抓捕拉丹计划，在这次代号为“洪水区域”的行动中，中央情报局大幅增加了抓捕拉丹部门的人员，还与联合特战司令部(JSOC)合作，国家安全局和其他情报部门也参与到这一计划之中。

　　问题的关键是，一位高级反恐官员说，没有人知道“区域”究竟在哪里。

　　“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一条漏网之鱼，他躲在了世界上最遥远角落的一个最隐蔽地方，身边都是一些效忠他的人，”美国国家反恐怖主义中心发言人T·迈凯利说，“他远离我们布下的网络，一动不动，我们根本无从获悉他的下落。”

　　情报官员一直认为，本·拉丹是躲在阿富汗北部与巴基斯坦交界的某个自治区域中，这种猜测是因为其他地方都没有拉丹活动的迹象，而在中情局掌握的一本尚未公开的录像带中，拉丹在托拉博拉山区通向巴基斯坦的一条山路上行走——这本录像带拍摄于2001年12月，当时美国军队向当地发动奇袭，但是未能抓获拉丹。

　　自2001年9月11日以来，抓捕拉丹已经成为美国政府的头号心病。有报道称，美国直接和间接用于抓捕拉丹的开销高达500亿美元，这意味着，拉丹让每个美国纳税人为他付出了至少200多美元。然而，美国人的努力让拉丹成为人类历史上最有名、也最难抓捕的通缉犯。随着时间的推移，抓捕拉丹的过程变得越来越艰难，越来越多的因素干扰着美国人的行动:中情局根本就没有办法从“基地”组织内部获悉拉丹的第一手资料；巴基斯坦政府并不完全配合；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在阿富汗卷土重来；伊拉克的混乱局势占用了美国军事和情报机构的大部分资源；还有美国政府内部的紊乱。

　　不过，最根本的问题是，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寻找一个人实在是太困难了。

　　在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美国情报机构没有获得任何有关拉丹的有用材料，一些情报人员甚至给这位“基地”组织头号头目取了一个外号:“猫王”——在猫王逝世后，有太多人宣称自己曾见到这位摇滚歌手，然而，这些都不是事实。

　　一些反恐专家认为，在“9·11”事件发生后，在布什总统发誓一定要抓住拉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之后，抓捕拉丹的重要性正在慢慢减弱。通过在全球制造一起起血案，恐怖分子证明他们不再需要拉丹作为恐怖行动的直接策划者。在欧洲、亚洲和中东，这些土生土长的恐怖分子并没有直接加入“基地”组织。

　　“抓住拉丹就能阻止所有恐怖行径吗？答案是否定的。”白宫情报委员会副主席简·哈曼在最近一次接受采访时说，“然而，作为传递给全世界的讯息，这绝对是爆炸性的。”

　　尽管缺乏重大进展，但中情局依然把抓捕拉丹当成头号任务，拉丹也是中情局通缉榜上的头号人物。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的中情局办公室，警卫递来的通行证背面依然写着:“我们在这里的目的是抓捕！”人们对于抓捕拉丹依然有信心，前中情局官员加里·波特森曾在2001年12月领导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抓捕拉丹的行动，他心存希望地说:“也许，这一切明天就会结束。”某个不知名的人会走进中情局的办公室，他也许是一个希望得到2500万美元举报奖金的当地人，也许是一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去美国念大学的男人，也许是一位商人，“然后，一切都改变了。”波特森说。

　　本·拉丹依然活着

　　在中情局获得的一本录像带中，本·拉丹正在教同伙如何在黑夜中挖掘洞穴来藏身。画面中的他显得信心十足，远处还传来美国飞机扔下炸弹爆炸的声音。“我们昨天就呆在那里。”拉丹指着爆炸区域说，他的声音很大，丝毫不担心惹来美军哨兵。情报分析官认为，当时，拉丹正准备逃往巴基斯坦，或者是已经在逃亡路上。

　　那已经是2001年12月的事情了。就在两个月后，布什决定将特种部队和中情局的大部分成员撤走，此时，抓捕本·拉丹已经不再是布什政府的头号心病，他们需要为伊拉克战争做准备。直到今天，美国国家安全局的中东专家弗莱恩特·列维特依然对布什政府的这一决定表示不理解，“知道这一消息后，我惊呆了，我不认为会有人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如果没有这一决定，如果我们坚持下去，也许今天本·拉丹早就死了。”

　　另外几位情报官员也证实，在2002年3月期间，驻扎在阿富汗的美军特别行动部队人数锐减。

　　白宫发言人米歇尔·戴维斯拒绝对列维特的批评进行回应，她说:“这只是军队和情报人员的例行撤离，自从‘9·11’事件以来，抓捕本·拉丹的行动就一直在积极有序地进行着，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这一行动。”

　　对美国人来说，巴基斯坦的情报机构并不是一个友好的合作伙伴，但巴基斯坦情报官员同时也是打入“基地”组织内部的最佳人选。正是来自巴基斯坦方面的消息称，本·拉丹依然活着，因为没有人截取或听说过拉丹死亡的消息，“如果拉丹死了，‘基地’组织一定会大肆哀悼，并用极端的方式向全世界进行报复，所以，我们确信，本·拉丹一定还活着。”最近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巴基斯坦内政部长谢尔帕奥肯定地说。

　　与此同时，巴基斯坦情报部门表示，他们认为本·拉丹还在积极参与“基地”组织的事务，依据是2004年被捕的两位恐怖分子的证词。在2004年7月被捕的卡尔汉·杰里尼和阿卜－法拉贾·利比都是“基地”组织成员，他们也是目前为止巴基斯坦和美国当局逮捕的最后两位见过“基地”组织二号人物扎瓦赫里的人。一位巴基斯坦情报官员透露:“他们两人都说，是扎瓦赫里亲口告诉他们，本·拉丹一直活着，扎瓦赫里还给他们看了拉丹的照片。”

　　巴基斯坦情报机构最后一次获取关于本·拉丹的第一手情报已经是2003年4月的事情了，当时，“基地”组织军事指挥官陶菲克·阿塔什被捕，据他透露，自己曾在此前三个月与拉丹在阿富汗霍斯特省见过面。阿塔什主持策划了2000年10月美国“科尔”号军舰爆炸案。他告诉情报官员，那次会面是在一座高山上进行的，那里距离霍斯特城约为两小时车程。

　　巴基斯坦不再提供支援

　　从2002年初开始，美国就派出国家安全局和中央情报局的一些成员，驻扎在本·拉丹可能的藏身之处。这些人与巴基斯坦情报部门展开合作，并为巴基斯坦带来了最先进的电子侦察设备，希望能利用高科技找到拉丹的藏身点。

　　尽管拥有了各种高科技设备，当地复杂的地形还是给行动人员带来了不便。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交界处地形复杂，没有尽头的河谷，绵延的高山，脊状延伸的山脉，逃亡者很容易找到长达几英里的窑洞或是峡谷作为避身之处，要么，他们也可以生活在泥土砌成的房子中，一望无际的黄土提供了最好的保护色。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国界线长达1500英里，巴基斯坦在这里驻扎了7万官兵。但是，在2001年10月之前，还从来没有政府军驻扎在这里，当地的部落在历史上也一直与“塔利班”走得很近。

　　从2004年开始，美国和巴基斯坦情报机构的合作出现了裂缝，巴基斯坦为美国提供的有效情报也越来越少。

　　巴基斯坦人有理由这么做。自2005年5月以来，在巴基斯坦西部的瓦齐里斯坦地区，至少有23名反塔利班的当地人遭遇暗杀。巴基斯坦内政部长谢尔帕奥说:“‘基地’组织的足迹无处不在，对于反对者，他们将其绑架，然后砍掉他的头，至少已经有7名政府官员遭遇不测。”

　　巴基斯坦和美国的反恐官员承认，巴基斯坦情报部门已经停止搜寻本·拉丹的工作，“但是最大的秘密是，没有巴基斯坦人的协助，美国人就一事无成，他们什么都干不了。”一位美国前反恐官员说。

　　在阿富汗，搜寻本·拉丹的工作也因为塔利班的卷土重来而被迫放慢脚步，目前阿富汗的局势也很混乱，当局者自顾不暇，也很难为美国人提供有效援助。曾在2003年指挥美国驻阿富汗部队的约翰·维内斯将军说，他认为本·拉丹依然停留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交界处，他的藏身处应该离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都很近。目前指挥第18空降军的维内斯表示:“我们认为他退缩到了离边境约15公里的狭长地带，这样，如果巴基斯坦人因为某种原因对其采取行动，他可以进入阿富汗境内，反之亦然。”

　　他认为，拉丹的手下有一系列的据点，各个据点之间保持通讯联络，如果有直升飞机或军队来袭，他们之间会互相通风报信。

　　巴基斯坦南瓦齐里的军官透露，拉丹的保护圈分为三层，每一层都不知道另外两层保护圈人员的行动和身份。有时候，他们会用特殊的信号灯来联络。有时候，他们还会穿戴得像妇女，以避开美军飞机的侦查。

　　虽然追捕拉丹的行动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高科技，但2003年伊拉克战争开始以来无人侦察机一直短缺。

　　维内斯表示，2003年7月，他领导下的美军差点干掉了拉丹，他们当时追踪到拉丹有三条可能的行动路线，但他们只有一架无人飞机。维内斯称:“我们将无人飞机部署到了他最有可能经过的地方，但他没有走那条路。当时我们认为半个小时后拉丹会魂飞天外，但我们的希望落空了。”

　　面对世界上最尖端的科技，拉丹采用低科技含量的手段与之对抗。在过去五年里，他发布了23次录像或录音讲话，这些东西通过不知底细的“信使”送到新闻机构，这种简单的伎俩早被间谍和毒品走私者用滥了。

　　私人安全分析公司IntelCenter执行总裁本·文斯克说:“他们对行动的安全防护非常在行。”他认为，“基地”组织很厉害，有很多方法发布录像带而不被人察觉，“而且全是一些最简单的手法”。

　　指挥系统条块分割

　　据一些部门的官员透露，在开始的两三年，官僚内讧使追捕拉丹的工作异常缓慢，五角大楼和中情局互相指责对方吃“独食”。按照这些官员的说法，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十分固步自封。

　　一个在国防部和中情局流传的故事是，2002年11月初，中情局一架携带“地狱火”导弹的无人飞机在也门沙漠中干掉了“基地”组织的一名负责人。一个星期后，拉姆斯菲尔德表态了，他很恼火为什么不是国防部干的，而让中情局抢走了功劳。

　　一名知道内幕的人士回忆说，在一次高级别会议上，他责问情报和其他军事人员:“他们是怎么得到情报的？”迈克尔·海登将军是当时的美国国家安全局局长，隶属于国防部，他承认是他将情报给了中情局。

　　拉姆斯菲尔德问道:“你为什么不给我们？”海登告诉拉姆斯菲尔德，他们与中情局的情报共享机制运作得很好。谁知，拉姆斯菲尔德的反应是，以后不能再共享情报。

　　中情局的一名发言人表示，现任中情局局长的海登不记得有过这样的谈话。五角大楼的发言人拜恩·韦特曼泽表示:“五角大楼妨碍了成功击毙或活捉拉丹的行动的说法纯粹是无稽之谈。”他表示，美国国家安全局和中情局、五角大楼之间一直在共享情报。

　　然而，那时候，拉姆斯菲尔德正在实施他自己的计划，该计划由美国特种作战司令部牵头，主要负责抓捕拉丹和其他恐怖分子的工作。全部的行动经费到2007财政年度达到80亿美元，比2003年增长了六成。

　　2004年，拉姆斯菲尔德最终让布什总统同意让特种作战司令部负责“全球反恐”。

　　现在，CIA负责收集情报，而特种作战司令部负责行动，事实上，没有人从总体上负责追捕拉丹的工作。

　　一些反恐官员认为这很荒唐，一名反恐官员心灰意冷地说:“美国政府里没有人负责追捕拉丹的工作，完全没有。”

　　文字:高舟

　　图：

　　组成联邦行政部落区的7个部落在名义上处于巴基斯坦政府的控制下，但很多普什图部落拥有广泛的自治权。在联邦行政部落区，正常社会秩序不是靠行政、司法来维持，而是完全靠百姓对部落和部落长老的忠诚度来维系。在那里，巴基斯坦宪法的约束力不大。

　　(图表略，详见报)

　　“9·11”已经五周年，但美国政府在追捕拉丹的行动中依然一无所获，很多批评家把这视为美国政府反恐计划失败的象征。

　　（南方都市报）